们好像割破了司玉自我麻痹的幻想。
他开始在记忆中寻找,想要找出贺云不爱自己的证据——
他们结束异国恋后,司玉第一次外出拍摄是在西北沙漠。
不过是两个礼拜不到,他就被思念折磨得够呛,光是电话和视频已经完全无法抚平他焦躁的情绪。
在加了几次大夜后,司玉终于排开了行程,当晚深夜就飞回了家。
一打开门,他就看见了正在沙发上熟睡的贺云。
司玉舍不得吵醒他,蹲在旁边看了良久,直到贺云醒来。
“怎么不回房间睡?”
“没有你的房子,一刻也不想待。”
贺云从身后抱住司玉,两个身型高大的成年男人就这么挤在沙发上。
他们用耳鬓厮磨和处处亲吻表达着多日不见的思念。
“我爱你。”贺云微微支起身,看着他,“司玉,我爱你。”
紧接着,司玉失去了亲吻的主动权。
他与贺云食指紧扣,越抓越紧,片刻不愿分离。
……
他失败了,他怎么可能找到贺云不爱他的证据。
贺云爱他。
司玉无比笃定。
“刚刚那些话,你准备了多久?”
司玉问。
贺云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如果我不来,是不是还辜负了你倒背如流的日夜演练?”
司玉走上前,拉住贺云。
“贺云,我司玉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今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贺云看着搭在他小臂上的纤长手指。
下一秒,他便像是大梦初醒般,向后撤了大步。
“你是司玉,从来不缺看你的人。”
司玉没管贺云说了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空落落的手。
触碰的时间太短,甚至没能留下贺云的体温。
司玉收回手,无力地垂下。
但很快,他黯淡的目光被沙发后一整条长桌的照片点亮。
“那这是什么?!”
司玉拿起一个相框,高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还留着我们在一起时拍的照片?每张都是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贺云沉默良久,才哑声开口道:“这些照片都是我拍的,为什么不能留?”
司玉退后半步,轻笑一声。
“再说一次。”
贺云微微动了动眼:“什么?”
“说你不喜欢我。说完,我立马就走。”
贺云看着他,僵硬在了原地。
屋内沉默着,屋外的风雨和海浪愈发大。
“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答案,你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
贺云拿过司玉手里的相框,将它准备无误地放回了原处。
“说不出口是吗?”
贺云的胸腔和他身旁的白色纱帘一同起伏着。
“好,那我告诉你。我……”
“我不想听了。”
司玉平静打断道。
贺云张开的嘴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连他漆黑瞳孔中碎裂的光芒,也和屋外被暴雨击破的海面如出一辙。
他看着司玉拉开门,扶着门框,吝啬得只留下一个侧脸给他。
司玉的金色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被打湿大半的白色衬衫,让他的身形更加单薄。
“我的耐心有限,你的答题时间太久了。”
说完,司玉步入雨中。
贺云面前只剩下被狂风砸得哐哐作响的房门。
衣袖上的水珠顺着手臂,滑入贺云麻痹的手指,最后无声地滴落地面。
一步、两步、三步……
贺云的视线中,有在石板路两旁、垂下花冠的奶白色阿努比斯黄水仙;有开满院子口的蓝紫色西伯利亚蓝钟花——
没有司玉。
他挪步到餐桌旁坐下,沉默凝视着着花园里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花草。
清晨,浓雾翻滚。
它们从贺云眼前的花园蔓延、堆积到海岸的岬角上,爬升起的太阳一点点将其刺破。
风和日丽,花草重新昂头。
咚咚!
贺云深陷食指的大拇指指甲盖松开,他从餐桌旁起身,拉开房门。
一脸喜气的房东大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贺啊,我来跟你说一声……”周婶指向西面院墙后的房屋,“我租出去了。你搁那儿的种子箱,抽空得挪一下。”
贺云点点头:“好。”
“不过,你也别担心,租房的人心好着呢!说你多放些时日也不打紧,还说找时间跟你学种花咧!”
贺云没应声。
周婶朝着一旁矮墙唤道:“阿玉啊?阿玉!”
贺云仿佛成了被牵制的木偶,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诶!”
贺云闻声看去——
昨晚消失在雨夜的人,正从蓝白石块顶上探出半个身子,对他挥着手。
“门有点远,不介意我直接翻……”
“不能翻!松的!哎呀!”
“司玉!”
贺云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过去,接住了跌落的司玉。
司玉再纤瘦,也是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这让贺云也不免踉跄后退几步。
可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下一秒,他便被猛地扑倒在地。
他躺昨日才松完土的柔软花圃上,迫使自己不低头,只敢看着海鸟鸣唱飞过湛蓝天际。
可是,司玉的脸出现得太轻而易举了。
他只需要一个抬头,就那么霸道又毫无道理地占据贺云所有的视线。
司玉总是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更好看,尾调如何上扬最动听,甚至连嘴角笑起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
“你好啊,新邻居!”
司玉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