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和司玉认识五年。
第一次见到司玉,是在电影学院的面试现场。
席容把停车场的栏杆撞断,耽搁了会儿,进到面试楼层时,发现所有人都缩在走廊尽头。
“干嘛呢?”席容叼着面试单,弯腰系鞋带,“跟见着鬼一样。”
含糊的抱怨刚说出口,令所有面试学生避之不及,生怕同框出现,就将自己衬得跟个黑煤球土豆的「美艳男鬼」出现了。
同样的纯白棉T和黑色长裤,在「美艳男鬼」身上,就是巴黎时装周秀款;
教学楼走廊是仅他可踏足的T台,所有人都是他的陪衬,和被他踩在脚下的阳光一样不值一提。
席容昂头看他,在风吹起他脸颊的发丝,送来玫瑰香味时,叼着的面试单落到了地板上。
席容想捡,却发现身体好像动不了了;就像他的目光,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对方脸上移开。
「比电影里还要漂亮。」
他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而他呆若木鸡的被动选择,似乎是正确的,因为这让对方停下了脚步。
“呐。”
递来面试单的手指,白皙修长,修剪圆润,连月牙都恰到好处的弧度。
同时,还伴随手镯碰撞的“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对方纤细手腕上的三四枚闪着钻石亮光的玫瑰金手镯,都无法让他从其冷白肌肤下的黛色血管移开眼。
“不是你的吗?”
面试单从席容眼前收走,遮住了他盯着对方脸庞的视线。
“席容?是你吗?”
“是,是我。”
对方笑着将面试单再度递来。
席容接过,刚准备说谢谢,对方就被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握住手腕拉起来。
“司司,你先进去。”
“你不陪我吗?”
男人笑了起来,将他的头发顺到耳后,柔声道:“陪,一会儿就来。”
「美艳男鬼」留下一走廊看呆的人和目不转睛的席容,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把你的眼珠子收好。”
低沉的声音响起。
席容回过神,看向阴沉着脸的西装男人。
后来,席容知道了那个男人、在司玉身边寸步不离的男人叫沈确。
他没办法靠近司玉。
靠近19岁就拿下欧洲三金的司玉,靠近被沈确牢牢护在身后的19岁的司玉。
专业课堂上,司玉是教授、老师的示例范本;小考测评上,司玉是对在座所有人的降维打击。
只是家里有几个臭钱的席容,似乎永远不可能靠近司玉。
但转机发生了,发生在司玉的20岁。
那时的司玉,刚从戛纳回国,虽未能摘得桂冠,但所主演的影片却拿下了7个提名、4项大奖。
席容选了束不算太出挑的向日葵,想要送给司玉。
不算亮的车库里,他看见司玉开着车,发疯似地朝着沈确撞去。
席容丢下花,冲向了被弹出的气囊震晕的驾驶座,毫发无伤的沈确也在,他们将司玉从车中抱出。
周围已经有人围了上来,但很快,席容就看见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处理了车祸现场。
连同他在内,都被要求签署了保密协议。
席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不是司玉,也不是沈确,而是沈建集团。
他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司玉变成那样,也变成现在可以「被靠近」的模样。
司玉那一整年都没接戏,但却经常请假。
和司玉合作过小组作业、参加过几次聚会、声称自己有「初恋对象」的席容,有了询问的资格。
【席绒绒:你又去哪儿玩了?不会还是英国吧?】
【席绒绒:回回我嘛】
司玉隔了一周才回:
【司玉玉:死了】
【司玉玉:阴间信号不好】
从那时候开始,圈子里就有了「司玉脾气不好」的传闻。
演技依旧,敬业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身边没有那个叫沈确的男人。
沈确在车里,在角落,但很少会走到司玉身边。
席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他抱着司玉大腿,求他来自己主演的电视剧里客串角色。
司玉被烦得不行,飞来拍了场戏。
「美艳男鬼」非常适合司玉的角色,也是司玉第一次出演古装。
席容:“真漂亮!”
司玉:“把你口水给我擦掉。”
席容嘿嘿笑着,替他理了理身上的朱红长袍。
随后,他跑到了监视器后,和全剧组的人一起傻笑着看司玉。
很顺利,真的很顺利,直到——
“真漂亮。”
沈确说。
这是三个字,所有人都对司玉说过的三个字,却令他忽然扯掉了身上的戏服,拔掉了头饰和发套,当即离开了剧组。
席容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旧给司玉发着消息,痛骂着不知道到底做什么的沈确。
就像他现在——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因为那个沈确?我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好东西!穿西装打领带了不起啊?看着就来气!”
司玉瞪了他一眼,随后在置物架里找着充电器:“好好开车吧你,一会儿又把什么给撞了。”
充上电,司玉扭头看向车外,应接不暇朝后快速飞远的景色。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诶,不是说,你那个谈了很多年的初恋出轨了吗?怎么样啊现在?”
“什么初恋啊?”
“啧,不是你跟我讲,你有个从高中就谈的初恋吗?”
还在气把司玉弄哭的沈确的席容,瞬间反应了过来,手指不自然地捏了捏方向盘。
“啊,对对对,谈了好多年!”席容舔了舔嘴唇,“额,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