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知自己识人不清,主动辞官,梁煊挽留三次,最终无奈答应。
除了参与进顾家四叔计划的,其他顾家人,梁煊没有发落,他们在顾老爷子的耳提面命下,越来越低调。
顾承泽向谢云槿道谢:“云槿,若不是有你提醒,这次顾家怕是难逃一劫。”
说起这件事,顾承泽就后怕。
他很感谢好友的提醒,也感谢新帝肯给他们一个机会,顾老爷子虽然退了,但他们顾家新生的力量没有受到影响,比起其他参与进这件事的家族,顾家的下场要好太多了。
谢云槿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和梁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谢云槿无比唏嘘:“感觉承泽变了好多。”
更成熟,也更内敛了。
锋芒毕露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足够为家族遮风挡雨。
“阿槿也变了许多。”梁煊摸摸谢云槿的头发。
不止顾家,谢家也搅进了这件事,幸好,长宁侯不知道接触自己的人是什么身份,参与的不深。
从得知自己差点掺和进老王爷的造反大业时起,长宁侯提起的心就没有哪怕一炷香时间放松过。
他是想往上爬,但不代表他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退一万步说,他的亲生儿子和新帝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他为什么要去投靠一个毫无关系的王爷?
下破胆的长宁侯第一次在谢云槿面前低声下气。
“槿哥儿,你要相信为父,为父真的没有任何对陛下不利的心,我们长宁侯府和陛下绑得这么紧,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改投新主?”
“我知道父亲不是有心的,”谢云槿垂下眼眸,“但这件事兹事体大,结果不是我能左右的。”
确实,长宁侯是看重权势了一点,但也不是个傻子,不然不可能在官场好好活到现在。
“槿哥儿,陛下那般看重你,你帮爹想想办法,爹不想死,你才刚在官场展露头角,也不能有个当反贼的爹,槿哥儿,救救爹,从前是爹不对,不该忽视你……”
谢云槿倏地笑了。
长宁侯停下话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笑,到了这个时候,长宁侯终于知道,自己从前做错了。
可他早已不稀罕。
几日后,长宁侯的处决下来了,夺爵,流放岭南。
长宁侯在意的一切都没了。
权势、地位、财富。
他能带走的,只有一副镣铐。
处决下来之前,侯夫人告到官府,要与之和离。
事关谢云槿的父母,京兆尹不敢乱下决定,当即将此事上报。
谢云槿正和梁煊待在一起,听说后,豁然起身:“我娘要和离?”
确实,前几天,得知长宁侯可能被波及,侯夫人找过谢云槿一回,问他要不要做什么,谢云槿说不用,侯夫人让他放心,说不会让长宁侯影响到他。
知道娘亲惶惶不安,谢云槿好生安抚了他,又去看了老夫人,保证不会让大家受到影响,只是可能以后就没有侯府了,但他已经置办了新的宅子,到时候大家一起搬进去。
没想到,侯夫人提出了和离。
谢云槿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长宁侯对他们母子,或许很早之前,是有感情的,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长宁侯收回了所有感情,像一个吝啬的商人,不肯给他们施舍一分。
年纪小的时候,骤然失去父亲疼爱,谢云槿哭过,闹过,后来发现,娘亲也会偷偷背着自己哭,就再也不敢表现出来了。
侯夫人嫁给长宁侯这么多年,没有一丝差错,反观长宁侯,实在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侯夫人并非冲动行事,很早之前,她就动过和离念头,只是因为谢云槿,因为老夫人,她迟迟没下决心。
这次,长宁侯险些害了一家子,她再也忍不了了。
她可以忍受长宁侯对她的冷漠,但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受长宁侯牵连,无辜遭罪。
谢云槿和梁煊赶到的时候,侯夫人已经提交了所有证据,大梁律法是允许夫妻和离的,老夫人也支持儿媳的决定,站在了侯夫人这一边。
“大人,民妇不仅仅是要和离,民妇想,休了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谢云槿和梁煊还没走进衙门,就听到了侯夫人掷地有声的声音。
围在周围的百姓一阵叫好。
他们已经听侯夫人说了长宁侯的罪行,虎毒尚且不食子,长宁侯打压儿子,险些害死儿子的罪行,罄竹难书!
见皇帝到了,京兆尹抹了把额上的汗,小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边说边流汗,他也是没想到,一向以贤惠著称的柔弱女子,会有这样惊人的魄力。
谢云槿也惊呆了。
他印象里的母亲,不争不抢,温婉大方,从没见她有过这般气势逼人的一面。
梁煊和谢云槿没有去前堂,京兆尹问起该怎么处理,梁煊看向谢云槿:“阿槿想怎么做?”
“按律法,娘想休夫,能成吗?”
“能,能。”
“那就按律法来。”
侯夫人心中是紧张的,为了这一战,她准备了许久,提前熟读大梁律法,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但,女子休夫一事,不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惊世骇俗的,侯夫人担心,迫于礼法,官府不肯。
不肯也没关系,能和离就行。
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根据她提供的证据,官府同意了侯夫人的休夫请求。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下,侯夫人身体一软,险些倒下。
身边的婢女扶住她:“夫人,您成功了。”
“是啊,我成功了。”
征求老夫人同意,谢云槿将母亲和祖母安置到新宅子中。
新宅子地方大,布置也是按两位夫人喜好来的,新的谢府建成,长宁侯府成为过去式。
长宁侯汲汲营营一生,到头来,失去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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