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笃正的助理曾庆存拿着两杯热水来到了二人身边。
待曾庆存返身离去后。
陶诗言拿起杯水抿了一小口。
接着脸色一正,对叶笃正问道:
“笃正,我来这儿的路上听说了一个消息,就是首都送来的那几台风杯风速传感器都可以正常运作了?”
“对,我正准备和你说这事儿呢。”
叶笃正闻言两只手掌分别压在了左右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解释道:
“前段时间基地来了个剑桥大学毕业的留学生,叫做韩立,具体情况我的保密等级不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挺喜欢吃牛排的——我听他们经常提什么七分熟来着。”
“然后前几天副业队的姚工他们带队去维护瞭望塔,不瞒你说,其实一开始我们的预期是能找到一座不怎么摇晃的废气塔就行了。”
“结果没想到那个韩立恰好在场,鼓捣出了一个什么阻尼器”
叶笃正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遍,最后兴奋的双手一合:
“嘿,那玩意儿是真挺神的,一安上去瞭望塔立马就不晃了。”
“现在19座瞭望塔上都安置了各种设备,尤其是首都寄过来的那台湿度传感器,已经正常运作两天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
陶诗言也忍不住眉头一掀。
要知道。
这个时代的湿度传感器可不像后世那样用有机高分子膜做介质,通过高分子聚合物能导致的湿敏电容量发作改变就能测出数值,在地面上都能轻松使用。
叶笃正所说的湿度传感器,其实是一种用塞贝克效应制造的热电偶仪器。
它的工作条件需要在30米以上的高空,同时必须要保证承载平台的绝对稳定才行。
在这次首都送来的几台设备中,湿度传感器是陶诗言认为最不可能投入正常运作的仪器。
毕竟
它的要求太高太高了。
哪怕是首都那台在香山的设备,都是专门定制出的承载环境呢。
结果那个据说很喜欢吃七分熟牛排的剑桥留学生靠着几个水箱,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陶诗言不是力学或者工程方面的专家,但他估摸着这会儿那些专家多半已经在质疑人生了
接着很快。
陶诗言便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笃正,既然这几台仪器都能正常运行,岂不是代表着可以尝试计算天气模型了?”
叶笃正兴奋之下嘴里冒出了一句英文,同时在桌上翻找了一番,抽出了一份大概两厘米厚的文件:
“喏,你看看这个,我用了两天时间计算出来的模型。”
陶诗言伸手将其接过,认真翻阅了起来。
过了片刻。
陶诗言忍不住抬起头,目光在叶笃正的黑眼圈上停留了一会儿:
“笃正,你连负局部空间梯度都考虑到了?”
叶笃正闻言换了个姿势,双手插在胸前,嘴角露出了一丝龙王笑:
“没错。”
众所周知。
大气动力学虽然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但它所涉及到的物理知识其实并不算‘冷’。
大气动力学所包括的物理概念主要有动量方程,连续方程,和热力学方程等等。
也就是牛顿第二定律,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
当然了。
就像有些大厨能把土豆玩出花儿,有些人连土豆丝都只能用模具掐丝一样。
这些物理现象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在大气动力学的实际计算过程中却非常复杂。
举个例子,气体连续方程。
它的表达式是这样的:
其中reisg代表排放,rdepg代表干沉降,rwashg水洗,rcheg代表光化学反应过程,rnucg代表成核过程,rc/eg代表冷凝/蒸发,rdp/sg代表沉积/升华,rds/eg代表溶解/蒸发,rhrg代表异相反应。
晕了吗?
这还只是入门呢
哪怕在2023年。
大气动力学都是个深奥到预测日期超过七天计算结果还不如roll骰子的学科,遑论现在了。
如今的气象中心只能靠着人力去推导各种结果,极其原始。
当然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超算之类设备协助的原因。
这个时期的大气工程师还处于一种我知道这个问题难,但不知道具体有多难的情况。
就像后世的网络。
很多读者都知道日更三万很困难,但他们的认知无外乎是关小黑屋码个十几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实际上只有真正接触这行才知道,日更三万真的是一种美好的期许而已
眼下的气象学就是如此。
当年的理查森甚至还提出了个六万四千人在一间工厂里计算,就能解出全世界天气数值预报的天真想法
假如说实际上的气象计算涉及的是小数点后100位的情景,气象界在这个时期探究到的是小数点后10位。
那么眼下气象界对可以被推导出来的气象数值猜测,顶多就是12、13位左右罢了。
也就是费点儿力能够破解的范畴。
等到气象卫星出现并且发展到一定程度,
这个数值会被扩展到20位。
接着ewf提出四维变分。
气象学家就会发现一个悲催无比的现实:
这玩意儿td就跟单反似的,算多少遍都看不到头
但另一方面。
也正是因为眼下视角的局限性,人类才会有勇气去挑战计算大自然。
叶笃正便是这样一位‘勇者’。
随后他又从边上取出了一份纸笔,唰唰唰的写下了几个数字:
“诗言兄,你看,这就是我计算出来的协变量张量。”
“我的思路是先将笛卡尔坐标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