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话卡在他的喉咙之中,脑海里有声音怂恿着他把自己的情绪宣之于口。
告诉她啊,告诉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告诉她他是个占有欲强烈又爱妒忌的人,告诉她其实他根本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可靠。他也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也是个肮脏下流的人,没办法接受她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这样亲密,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个人是他自己。
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教导她。
他不是夏油老师,也不是真绪从未露面的爸爸。如果说出那些话的话,真绪一定会觉得他很奇怪,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吧。
明明已经被他抓在了掌心,但却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他的眼前。最终还是没能把自己想说的话彻底讲明白,伏黑惠“嗯”了一声,跟着她往食堂外面走。
被他握紧的手柔若无骨,和平时冰凉的触感不同,今天她的体温有点灼热。她虚虚地拢着他的指尖,两个人的掌心仿佛有一股热意在凝聚。伏黑惠唇瓣翕动,想要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但被身侧的少女抢了先。
真绪走在伏黑惠的身侧,吃光手里的巧克力棒之后极为顺手地把褶皱的包装袋捋平然后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察觉到了他落在她发顶的视线,她仰起头看向他的脸:“惠惠最近总是喜欢闹情绪呢,小朋友不可以养成这种别扭的性格哦。”
看得出来她有在绞尽脑汁地模仿电视剧里大人教导小孩子的语气,这种故作严肃的表情和她那张没有褪尽青涩的可爱面庞非常不符。只是她很少有这种一本正经的时刻,让伏黑惠感到有些新奇。
所以,其实她觉得一直以来是她才是那个照顾者吗?
有些被这个认知逗笑了,伏黑惠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他伸手替她掀开了面前的门帘:“我有在闹情绪吗?”
千嗣真绪点点头,她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因为只顾着看伏黑惠的表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完全没看到棉质门帘后站着的人,她侧着头直直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侧脸贴在对方的胸口,在她想要撤离的时候,一只手钳住了她的手臂。某种阴冷的感觉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咒灵的声音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扭曲。
“真绪,真绪,不许拉他的手,真绪!”
空气里的氛围变得异常奇怪,她一只手被握在伏黑惠的掌心,另一只手臂被乙骨忧太抓在手里。
他看起来非常的疲惫,黑发凌乱,雀蓝色的双眸下是深到一个新高度的黑眼圈。和阴雨天气里躲在屋檐下的男鬼没什么区别,他的面色异常苍白。
真绪能嗅到乙骨忧太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有些厌恶地将脸侧向另一边。
这家伙怎么有脸碰她,怎么有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报告上都没看到她的惩罚,她可是很不满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松开了伏黑惠的手。
掌心变得空荡荡,和他刚才的想法相同,就算他抓得再紧,她也会随时抽身。
唇边的弧度变得苦涩,被伏黑惠慢慢压下。他抿直了唇线,目光划过真绪手臂上那只如同枯骨一般带着点青白的手。
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几个小时之前才说好的,她会和乙骨前辈保持距离。连一天都坚持不了,早该知道的,真绪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和伏黑惠的情绪截然相反,乙骨忧太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脸上泛起一点涟漪。
少女的视线完整地落在他的面庞上,尽管这视线并不和善,但他还是感到欣喜。干裂的唇瓣因为太久没有被湿润过而崩裂,他张嘴时立刻有血珠沿着伤口渗出。
乙骨忧太露出一个略微腼腆的笑容,明明看起来很羞怯,但他的手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没有一点要松开的迹象。
身上的伤口都好疼,他真的筋疲力尽了。像橱窗里的水晶球一样澄澈的蓝眸里映照着他的脸,他小心翼翼地低声叫了她的名字:“真绪…”
只是吐出两个简单的音节就立刻闭上了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现在更是触手可及。翘起的金色碎发拂过他眼下的肌肤,脚上的痛感无限爆发。
千嗣真绪朝前迈进了一步,皮鞋的前半部分狠狠地碾过乙骨忧太的球鞋鞋尖。
雪白的鞋面上被印下一截完整的鞋印,校服的衣领被攥紧。他能看清楚那颗无比尖利的小小虎牙,她的气息近在咫尺。
“所以告诉我你的处分是什么吧,乙骨同学,我真的很好奇啊。”
是被威胁了吧,感觉待会儿有可能会挨打。全身都痛,肌肤平等地分摊着自己刚刚承受完的所有惩罚。呼吸变得不太顺畅,莫名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震荡。乙骨忧太有些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看着她的脸,身体有奇怪的反应。
她的表情有些倨傲,动作也很粗暴。灼热的指节抵着他的喉结,但他并不介意,口腔里开始不停地分泌唾液,他有想吻她的冲动。
好像变得奇怪了起来,他好像成为了某种奇怪的人。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兴奋?
但什么都没发生。
千嗣真绪被人揪着后颈处的衣领扯出了能沾染到乙骨忧太身上气息的范围,威胁仇人的过程被人打断,她十分不满地转头:“惠惠!你干什么!”
黏在少女脸上的视线跟着她的目光一起转移,那种不正常的兴奋感和喜悦心情全部都退散。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后又无力地松开,又是伏黑学弟。
在真绪不满的视线下,伏黑惠松开了她的衣领。但他有新的动作,手掌贴着后背的触感一路沿着她的脊椎下滑,终于卡在了腰际。
这一次,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转移。
伏黑惠揽着手掌下的腰肢,整条手臂用力,眼睛瞪得圆圆的少女被他彻底从地面上抱离。
他单手将真绪懒腰卷起,说实话有点诡异,像是用小臂卷了一袋大米。没有再多做停留,他朝乙骨忧太颔首示意:“我和真绪先走了,乙骨前辈。”
双脚离地,四肢下垂,千嗣真绪的腹部被勒得有点不适。她尝试着挣扎,但是伏黑惠就是不肯松手。
在她想着要不要干脆咬他的手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