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紫鹃回来得挺早的,还是和狗儿一起回来的。
而且狗儿一句不合适的话都没说,仿佛就是他们姐弟两个一起去看灯游玩了。
一切都很自然。
但这种自然, 在知晓了某些秘密的徐茂行和林黛玉眼里, 就变成了四个字——欲盖弥彰。
黛玉有些着急了,抓着徐茂行问:“紫鹃不会真的被那赵公子哄住了吧?”
“别急。”徐茂行安抚道,“不是还有咱们把关吗?托胡太太打听的事, 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反馈过来了。”
胡太太也果然没让徐茂行失望,转天就给林黛玉下了帖子,邀她十六那晚上一起赏月。
等黛玉从胡家回来, 精神面貌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提起紫鹃和赵公子时,那种由内而外的焦虑全然没有了。
徐茂行好奇地调侃了几句, 惹来好一阵嗔怪。
不过, 到底还是把谜底告诉他了。
“据胡家嫂子说, 是赵太太先看上紫鹃的, 觉得咱们紫鹃这样的品貌,做丫鬟太屈才了。咱们家刚放出风声要给紫鹃找婆家时,她就有三分意动了。”
“那这赵公子,是父母命来接触紫鹃的?”
“猜错了。”黛玉轻点着脸颊笑道,“除夕那天晚上,真是他和紫鹃偶遇,也是初相逢,一眼就看上了。
初时他害怕父母不乐意,求了赵三姑娘先别声张, 怕坏了紫鹃的名声。还是赵三姑娘懂他母亲的心, 暗地里把这事透给了赵太太。
从除夕之夜一直到正月十五, 赵老爷、赵太太并赵三姑娘,不知道暗地里看了赵公子多少笑话。”
徐茂行点了点头,说:“听起来他们家的家庭氛围还不错。不过,这都是胡太太的一面之词,咱们且听听,万不可全信了。至于具体如何,且看赵家如何行事吧。”
若是赵家真的看重紫鹃,自然会行事妥帖,不会因她是个丫鬟出身就有分毫怠慢。
若是别有用心的,必然会露出狐狸尾巴。
于是乎,他们这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紫鹃心里虽然揣了只小兔子,却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双方心里都很忐忑,虽然忐忑的方向不一样,但忐忑的原因却都是赵家。
但日子还得照过。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安王夫妇一起献上了两大盒上好的银耳,圣人龙颜大悦,当场就吩咐送到御膳房,做了一桌子的银耳宴。
其余皇子在羡慕妒忌之余,自然会询问银耳的来处。
听安王说是他的门人琢磨出来的,这些银耳全部都是人工养殖,不但比外面的品相好,且比外面的干净,很难有人不心动。
奢侈品想要打开消费,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上层开始宣传,上行下效,走高端市场。
一场宫宴过后,安王府的银耳迅速风靡京城,成了上层官员贵妇们最流行也是最关注的话题。
林黛玉这边也没掉链子,铺子是早就收拾好的,掌柜的也是特意聘请的京城名嘴。账房有两个,安王府出一个,他们家出一个。
至于账房的人选,徐茂行找了王道人。
王道人走街串巷,虽然也能养家糊口,但毕竟不如做账房旱涝保收。徐茂行给的价是一年五十两银子,每季两套新衣裳,他便欣然而往。
因圣人给安王这个“乖儿子”面子,宫里的广告效应反响非常好。店铺才一开张,就迎来了各家的大小管家和管事娘子们。
生性谨慎的,只挑品相好的买这一次,准备再观望观望;思维长远的,直接就开启了订购模式,先给了定金,约定每个月往府上送多少,年底再结账。
无论是哪一种,掌柜的都非常痛快。
——反正这铺子背靠安王府,安王爷又背靠天子,哪一家敢赖他们的账?
直接采购的再加上订购的,头一个月的营业额十分惊人。饶是黛玉一向不看重钱财,账本上算出的数字也让她吃了一惊。
等到晚上徐茂行复习完了功课,她拿着账册给他看,“这么多银子,只给安王府三成红利,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徐茂行看了一眼,说:“这种情况只是一时的,下个月就会慢慢往下降,半年之后稳定下来的价格,才是每月正常的营业额。我估计,能有这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黛玉点了点头,说:“那就是每月一千两,倒也还好。”
不过一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到了年底汇总了给安王府送一趟银子。可如今看来,还是三个月送一次的好。
同样的银子,少量多次地送过去,比一次性抬过去的震撼小的多,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妒忌之心。
徐茂行笑道:“你若实在担心,咱们就找个别的法子,把这些银子的大头塞给安王府就是了。”
“你是说……换成珍宝送过去?”黛玉一点就透,半点没辜负林如海和贾敏的遗传。
徐茂行点了点头,说:“咱们家平淡日子过惯了,其实每个月也用不了多少钱,花钱买个安心挺值的。
再者说了,也好借着送东西的机会说清楚,这种营业额只是在广告效应下的头一个月才能达成的,避免有小人进谗言。”
无论什么时候,骤然得到一笔财富,都免不了受人觊觎的。
那些人就算明知道这些钱财到不了自己手里,也会因为妒忌的扭曲心理,想着“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该得到”。
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烦恼的就是该送什么。
价值要在七千两之内,又要有特殊之处,不能是寻常古董、珠宝,不然就太刻意了。
徐茂行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只金丝编织的孔雀。那是中东某国送给我国的一件国礼。
当时哪怕隔着屏幕,他都被那只孔雀深深震撼了。
——绚丽而不繁杂,华贵而不庸俗。
于是,大晚上的,两口子又转战西厢房。徐茂行帮忙铺开画纸,林黛玉一边听他描述,一边拿笔调颜色。
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