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荣国府,而不是宁国府。
更准确地说,是探春要嫁人了。
在此之前,亲朋好友没有收到有关探春定亲的半点消息, 忽然就得知她要嫁人了。
林黛玉收到请柬之后, 简直瞠目结舌, 当天就迫不及待地登门, 做了一回不速之客。
所幸贾母还在,没人敢阻拦林黛玉求见外祖母, 让她得以顺利在贾母那里见到了探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妹妹,你被许给了哪一家?怎么突然就……”
等到和探春、惜春姐妹单独相处的时候,林黛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探春的手,满脸担忧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探春无所谓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惜春便满脸愧疚地说:“都怪我自作聪明, 造成了三姐姐如今的困境。”
“四妹妹不必自责, 谁说就是困境呢?”探春的表现倒是很坦然,很显然是已经想通了。
或者说,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早就想通了。
黛玉安抚地拍了拍惜春,蹙眉担忧道:“柳家人口众多, 你要嫁的虽是长子,却是原配留下的长子。如今的柳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宠信后妻,后来这位夫人自己也有两个儿子。将来的艰难, 是肉眼可见的。”
当然了, 这些都还在其次, 想来以探春的聪慧和才干, 应付起来必然得心应手。
黛玉真正担心的,却是另外的地方。
这个“柳家”,便是理国公那个柳家。只不过不是正派嫡支,而是在现任理国公祖父那一辈就分出去了。
分出来的这一支,连续两代当家人都挺争气,如今这位柳家老爷,官拜正三品佥事,就在京畿大营任职,乃是实权的武官。
当然了,勋贵出身的实权武官,如果不出意外,正是当今天子要清剿的对象。
虽然惜春和黛玉都很为这门婚事忧心,但惜春忧心的主要是柳家的后宅不好混,黛玉最大的忧虑,却是柳家在朝堂上的处境会连累探春。
但有些话,不好明着说,也不知探春自己是否察觉?
却见探春微微一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林姐姐和四妹妹不必担心,等我嫁过去之后,凡事都按着规矩行事,尽量明哲保身便是了。纵使那位继夫人如何厉害,还敢一碗毒药弄死我不成?”
只要不敢直接杀她,什么手段她都不怕。
听了这话,惜春稍稍放心了些,却没注意到,“明哲保身”四个字,和探春的本性严重不符。
可黛玉听明白了,探春这话主要也是为了安抚自己。
她是在告诉黛玉,她不会过多掺合柳家的事,也会尽量劝着丈夫,让他不要和柳家的利益纠缠太深。
但这些都是理想状态,如今还未见过那位柳大公子,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不过,知道探春心里有数,黛玉也就放心了几分。
因为他们都明白,无论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不可能把探春随意嫁出去。哪怕是仓促间选的,也是柳家这种能给宝玉带来助力的实权人家。
至于人家分明有机会寻求更好的,却为何要低就荣国府二房之女,那就不在这对夫妻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们只看重即将到手的利益。
——柳家和贾家刚刚定亲,宝玉就获得了一个国子监监生的名额。将来考科举时,再不必辛辛苦苦回家乡,只需要在京城附近直接考乡试就是了。
堂堂荣国府千金,哪怕只是二房的女儿呢,竟然只值一个监生的名额。
看来,荣国府这个空壳子,也支撑不了了。
要知道,便是徐家这样的,因有安王府做靠山,安王只是派人去打了个招呼,如今就只需要他拿银子入库,领了票证办理即可。
想当初,宁、荣二位老国公还在世时,娘家是何等的赫赫扬扬?
可是如今……嘿!
黛玉又陪着探春说了会儿话,陪着贾母用了午膳,便直接告辞离去了。
至于邢王二位夫人那里,都提前派人来说了,不必麻烦外甥女前去。
如今双方都差不多撕破脸了,林黛玉得了这句话,自然不会去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毕竟,他们徐家也有一摊子事呢。
银耳有了收益,手里多了银子,林黛玉自然要琢磨着置办些别的产业。
这年头最牢固的产业,自然是土地。而最保险的土地产业,莫过于祭田。
只是,自从徐甘被罢职流放以来,兰溪老家那边,从未派一个人前来探望过。
黛玉对他们的态度吃不准,一时又没有信任的心腹可以派过去查看,自然不会冒冒然在兰溪置地。
可京城周边的好地早被各家权贵占了,上次两个户部官员被抄了家,她也只抢到了两张拔步床和一些孤本古籍。
至于最吃香的土地,根本就轮不到她,她也不敢在资源有限时伸手。
想要在京城周围置地,只有两种机会:第一就是徐茂行步步高升,自己成了权贵;第二就是京城里有大批量的官员犯事,出手的田地过多,他们可以跟着喝点汤。
但不管哪一样,现在是都没有的。
既然不能置地,那就只能开铺子。
黛玉想起在大观园,宝玉以鲜花为原料做的那些胭脂水粉,不但颜色比外面的铅粉鲜亮,卸了妆之后脸色也不会苍白暗沉。
若是能把那个做出来,开一间铺子售卖,倒也是条好路子。
只是……种植鲜花的场地从哪里来呢?
兜兜转转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土地的制约。
黛玉叹了一声,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比较容易操纵的生意上。
但容易操作,也就意味着赚得不多。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足够稳。
作为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最快冲进她脑海里的法子,皆是风雅之事。
——制作胭脂水粉被否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制香料和制作花笺。
这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