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换了身干衣裳,正在岸边焦急地等着,看见黑虎回来,她十分兴奋。
黑虎停落在沙滩上,眠眠连忙问:“如意哥哥怎么说呀?”
黑虎甩甩头,又在沙滩上踱来踱去,咕来咕去,表示: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至于他怎么说我也不晓得。
眠眠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挠挠头,努力理解如意哥哥的意思。
理解不了也不要紧,反正她有一大堆的话想跟如意哥哥说,于是就又按着黑虎的头,贴着它的耳朵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阵。
讲完,眠眠拍拍它的翅膀,道:“快去跟如意哥哥说吧。”
黑虎就又不知所谓地去了。
两人中间穿插了一个黑虎,语言不通、鸡同鸭讲,竟然也毫不影响,还能使得黑虎来来回回跑好几趟。
莫看黑虎平时骂骂咧咧、脾气暴躁,可对这两个小祖宗,它却是耐烦得很。
最后还是姬无瑕看不下去了,就在眠眠再次抱着黑虎的头对它说话时,姬无瑕唏嘘道:“它要能原原本本给你传到如意那里去才怪了,你就不知道写个字条让黑虎带过去吗?”
眠眠道:“可我要说的话很多,我字写得慢,要写很久啊。”
别说眠眠,就连姬无瑕都等得有点儿着急了。
她也很想去见见她的好姐妹啊。
后来姬无瑕索性去问问行渊,说眠眠心心念念着如意,要不要让她去见见。
来都来了,对于孩子来说,不见见也是很可惜的。
再者说,打仗是大人们的事,苏槐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这一点姬无瑕还是了解的。
行渊看了看她,知她心里所想,道:“见见无妨。”
姬无瑕一喜,道:“那我送她去见见。”
于是海边备了只小船,姬无瑕把眠眠往船里一放,她就撑着桨往对面去了。
彼时行渊也登了蓬莱的战船,就站在甲板上看着娘儿俩。
蓬莱的将士们见状惊疑不定。
有武将道:“王爷就这般轻易地让王妃和小郡主过去了?”
另一武将道:“若是那焲相扣押了王妃和小郡主,以此做人质,得不偿失,还请王爷三思!”
行渊道:“静观其变。”
苏槐若当真这么做,没等他得手,他自己恐怕就先要后院起火。
坐小船对于眠眠来说也是一次新的体验。
此时天已经黑了,岸上亮着火光,对面船上也光影重重,但海平面上则是幽深幽深的。
小船就像一片叶子,在水面上漂浮着,随着姬无瑕撑着桨,发出缓而清泠的水声。
天上有星月,星月投映在大海,在小船上才真真是身临其境的感觉。
随着木浆打破海面的平静,将水中星月也搅碎了去。
晚上的大海,还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眠眠无心观看其他,只两眼炯炯有神地把对面望着。
还没走到一半距离,眠眠忽然指着对面,道:“娘,有小船!”
姬无瑕定睛一看,不得不说眠眠盯得紧,眼神也好,还真就有船影笼罩在薄薄的水雾之中,正缓缓往这边来。
眠眠睁大了眼睛瞧着,问:“是不是如意哥哥来了?”
姬无瑕看着月色下,薄薄的雾气中划桨的隐隐人影,嘴角慢慢就扬了起来,道:“是不是,你叫他看看他应不应你呗。”
于是眠眠就卯足了劲儿大声叫:“哥哥!”
过了片刻,对面传来一声答应:“眠眠妹妹。”
可把眠眠高兴坏了,在船上就蹦了起来,姬无瑕唏嘘道:“眠眠,你一会儿把船蹦翻了掉海里喂鱼去吗?”
“快点,快点!”眠眠索性趴在小船边,小手伸进海水里,帮着一起划。
姬无瑕也越划越起劲儿,待对面的小船穿破雾气,得以相会,那边船上的果真是陆杳和如意。
两方阵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有夜色笼罩,没想到倒也心有灵犀,各自放下小船来,于这两军中间地带相会。
两船还没挨上,眠眠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抱抱。
陆杳笑道:“别急别急。”
而后她把船跟姬无瑕的船挨上,伸手就将眠眠抱了过来,还在怀里掂了掂,道:“又长大些了。”
眠眠一落到这边船上,就蹬蹬蹬朝如意两步跑过去。
如意也不知是随爹还是随娘,他有什么心情,不太轻易摆在脸上,虽然他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神态。
但面对眠眠时,他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眠眠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如意伸手把她接住。
姬无瑕拿船绳将两艘小船套在了一起,陆杳便也过到姬无瑕这里来,给兄妹两个腾地方。
姬无瑕拉着陆杳的手,两人在这边船上坐着说话,又一同含笑地看着那边船上,眠眠和如意相亲相爱的光景。
哪怕是两军对阵,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姬无瑕唏嘘道:“眠眠还没来的时候,就天天念着她的如意哥哥,眼下总算见着了,瞧瞧她那股黏糊劲儿。”
陆杳笑道:“如意何尝不是时时惦念着妹妹。”
姬无瑕仰身就枕在了船上,感慨道:“真不知道他们长大了以后又是何光景。”
陆杳道:“我想,感情只增不减吧。”
姬无瑕道:“就跟咱俩一样。”
陆杳挑眉道:“说不定又不完全一样。”
眠眠紧紧抱着如意舍不得放手,把头在他身上蹭来又蹭去,两小儿在小船上站着相拥了很久。
那种纯粹的感情,丝毫不会让人往别的方向想,只会向往他们的欢喜如此简单又天真。
眠眠倚着如意道:“如意哥哥,我让黑虎跟你说了很多话,你都听见了吗?”
如意默了默,道:“黑虎传达给我了。”
至于是不是妹妹说的那样,谁也不知道。
眠眠仰头看着如意,圆圆的小脸上尽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