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之尖锐,简直让我耳朵嗡嗡直鸣!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码头那边,不正是何采儿吗?!
不过就只有她一个人,刘文三并没有在她身边!
我心头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不安,再等我回过头的时候,陈瞎子已经不见了……
噗通一声水响,他已经没入了江水之中!
那根绳子也簌簌地朝着江水下落去!
“陈叔!”我也大吼了一声,喉咙都在发痛了,水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本来刚才陈瞎子像是在说遗言,做出来这一番法事一般的动作,再加上酒杯倒了,香突然烧完了就让我很慌。
何采儿突然这一嗓子,就令我更是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蚱!站立不安!
江堤大坝不小,等着何采儿跑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她穿着一身风衣,倒是没了河鲜码头里头忙活的那种朴素妖娆的感觉,反倒是另一种风韵犹存。
发丝凌乱,眉头紧缩,脸色也有几分铁青。
“采姨……文三叔呢?”我紧张地望了一眼她身后。
她后边儿空无一人,我已经确定刘文三没跟上来了……
何采儿摇了摇头:“他来不了,我怕老瞎子干出来傻事,就到这里来看看。”说话间,何采儿走到了刚才陈瞎子跳下去的栏杆边缘。
低头看着地上倒下的酒杯,又踢了一脚插在地缝之中,剩下的香杆。
最后又看向了栏杆上的绳子。
“这陈瞎子,年纪不小了,要么不犯浑,这一犯起浑来,命都不要了。”
何采儿摇了摇头,却叹了口气。
“罗十六,等着给陈瞎子收尸吧。”
她这一句话,让我脸色直接就变了。
“采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陈叔未必一定会出事吧?”
我额头上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头半点儿谱都没有。
“河神不吃他给的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岸上开阴路的瞎子,命硬似火,下了江,不知道多少沉尸想要拉他做替死鬼,整个阳江都不安宁。”
“而且井水犯了河水,必定就是要有一生一死的结果。”
“阳江的河神,不是好东西,指望他大发慈悲?恐怕阳江干了,他都不会。”何采儿又一脚踢开了那两个酒杯。
“陈瞎子还歃血倒酒,这河神都不领情,还直接吹倒了,那香也不是他吃的,而是吹进江中,让那些浮尸沉尸死倒吸了。”
“这还下去,不就是找死么?”
听完这番话,我就更压抑了,呆呆地待在栏杆旁边。
可我心里有还是有一丝期望,既然陈瞎子的命那么硬,不太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淹死……
时间,过得飞速。
距离何采儿过来,又过了十分钟……
水面波纹多了一些,我不知道陈瞎子上来过没,总之我没看到……
月光下,大坝那头,忽然狼獒也小跑往这边过来了,顾若琳则是跟在它的身后。
这才真令我慌了神。
狼獒通人性,它到了我们旁边之后,一尾巴就将剩下的残香和杯子扫进了江里,然后他冲着江面上狂吠了三声!
那声音在江面上回荡,直接就成了回音连绵不断!
顾若琳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
她神色也有点慌张:“十六哥,这条大黑狗非要跑过来……我……”我强忍着眼皮的狂跳,说了句没事。
何采儿却看了顾若琳一眼,然后伸手去挽着顾若琳的胳膊,叹了口气说让她别害怕,在岸上,出不了什么大事。
在狼獒吠了那三声之后,本来江面上不少的浮尸……这会儿竟然消失不见了……
唯独只剩下一具,朝着江堤这边飘了过来!
我瞳孔紧缩,那具浮尸漂动的速度并不慢。
而且我这才发现,江堤大坝我们所处的位置,的确有一个很大的漩涡,水流湍急!
距离的近了之后,我头皮略有几分发麻。
那的确是一具女尸,仰面朝上飘着!
我也能看清楚她的脸,这不就是陈瞎子女儿吗?!
她和照片里面一模一样!
在月光下,她的脸颊精致,栩栩如生。
她逐渐飘到了江堤大坝,距离那漩涡,已经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我脸色再一次微变,陈瞎子跳得会不会太早了点儿……他都下去那么久了……他女儿才漂过来啊!
与此同时,忽然江面之上,斑斑点点地出现了一些水滴的小圈。
天,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下雨了。
头顶上阴风阵阵,发出呜咽的声响,更诡异的是下雨了,月亮都没散去,反倒是更为凄冷挥洒着月光!
这雨水开始是小点,转瞬之间,就成了豆大的雨滴!噼啪不停!
何采儿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拿出来了一把伞,撑起在头顶,刚好也给顾若琳遮住了雨水。
我心里头就像是被压抑下了一大块巨石,有种难以喘息的错觉。
“暴雨天,就算是刘文三下江,在这情况下也很难上来,十六,过来躲雨吧,再等半小时,我们就该走了。”何采儿喊了我一声。
我摇了摇头,面色铁青,死死地看着江面。
“我不走!陈叔不上来,我肯定不走!他是开阴路的陈瞎子,命硬得像是火烧!就算是他要死!也绝对不会死得这么悄无声息!”我沙哑地说道,也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顾若琳本来也想说话,却抿着嘴,沉默不言了。
也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掀起一阵浪涛!
就在那女尸又靠近了漩涡两米之后,忽然一道人影从水中窜出半截身体!紧紧地抱住了那女尸!
雨水啪嗒不断!江风生寒!
那人,可不就是陈瞎子吗?!
他竟然在水面蛰伏等待,就为了等他女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