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汗水密布,我用力咬牙,牙龈都渗透出血来。
口齿之间都是血腥味,才勉强能动手。
我颤抖地举起铡鬼刀,眼珠子也是快瞪了出来。
柳林子里头只有我一个人,不能指望有人来帮我救我,要是被这老头弄死了,刘文三就只能来帮我收尸。
老头的手却忽然停下了,他神色忽而空洞起来,问了一句:“采儿和老婆子,让你来砍树的?”
我心砰砰直跳,没有放松丝毫警惕,点了点头。
忽而,柳林子里头刮了风。
这风中混杂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有些刺鼻。
林子里头柳条晃动不止,隔年没有掉下来的柳絮也随风飞舞,一时之间让我眼睛快睁不开了。
我惊疑不定,勉强微眯着眼睛,没有闭上。
也怕这老头问完这句话,就给我头上来一棒子。
我有直觉,被他抽一棍,绝对不会太轻松。
搞不好会死……
不过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也就是那几秒钟,风声停歇,柳条因为惯性微微晃动。
那老头却消失不见,视线之中是一棵略微粗壮的柳树,上头还有我刚才劈出来的一刀缺口。
白色的树汁分泌出来,落下来之后,竟给了我几分悲凉的感觉,就觉得那像是眼泪,而不是树汁似的。
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消失了,脸上也没有之前那种火辣辣刺痛的感觉。
我茫然无比,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刚才命悬一线,他却忽然不见了……
是放过我了,还是幻觉?
其实我刚才会问他,心中就有猜测,哪儿会有那么巧合,这老头和何采儿长得像?
这柳林子外头就是何老太的家,还有刚才那老头说的,雷击木要留给他孙子……
难道说,那人是何老太的老伴儿,何采儿的父亲?
猜测之余,我走回了旁边的雷击木柳树下。
我心头一凛。
之前我是走到正面,直接就开始砍树。
此刻站在树干后方,却有一片人形凹陷痕迹……
即便是柳叶铺了一层又一层,那人形痕迹却格外地明显,一根焦黑色的棍子,其上缠着同样焦黑的白绫,也插在土坑之中……
犹豫了一下,我伸手去拽那根棍子。
呼哧一声轻响,柳叶混合着薄土散开一地,棍子被我拔起来了。
顺着被拉起来的,还有一个惨白的手臂骨架……
我面色陡然一变,那白骨却又刚好松开了棍子。
手臂孤零零地搭在外头……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是想将柳叶和薄土挖开,可又怕胡乱生了事端。
就只是将泥土盖在白骨手臂上,又堆了好多柳叶,接着又想将棍子插回去。
结果刚插土里,它就朝着我一倒。
竟然还刚好倒在我腰头,焦黑的白绫挂在了上头。
“你要给我?”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可却没有丝毫反应。
我心跳得很快,也不继续将棍子放下,而是挥刀继续砍树。
约莫十几分钟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雷击木柳树朝着我挥刀的方向倒下。我将刀别在腰间,拖着树干,拽着往柳林子外走去。
整个过程我还是小心翼翼,生怕会有狸子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斩掉了一个狸子尾巴,还是我和那老头的打斗,吓到了其他狸子,出林子的过程中,竟没有任何的变故。
一直到了林子外头,阳光照射身上,暖意才驱散了阴霾。
隐隐约约,我觉得柳林子里头还是有东西在盯着我,我没多看,拖拽着树继续往外走。
不得不说,这树看着最粗的地方,就腿那么粗,实际上的重量却不轻。
就这么一小段距离,我却满头大汗。
摸出来手机瞅了一眼时间,此刻十二点半,已经过了午时正刻。
回想了一下,我心头一窒,刚才那老头出来,应该是十二点正午?
他真要和我打,我打不过他。
忽然我就想到,何老太是早就知道这些?
这人十之七八,就是何采儿他爹,人会死在这雷击木柳树后头,还阴魂不散,再加上他那副鬼样子,以及这根烧焦的哭丧棒。
难道他的死,就刚好和雷击柳木,发生在同一时间?
何老太晓得是他守着,所以算好了时间让我来砍树……
这考验,着实惊心而又惊险。
若是我没那个观察力,那就脱不了险。
甚至说我反应不够的话,就交手那两下,可能就会让我丧命了……根本不会让我有机会发现更多细节。
思索间,我已经快走到老村村口了。
李二根还是在家门口,冲着我挥手。
很快他又跑过来帮忙,我的确是累得满头大汗,李二根干农活的,有一把子好气力,竟将柳木半截扛在身上,拖着往前走。
这个点村里头的人不少,进了村就又有人来帮忙。
十几分钟后,回到了刘文三的院子里头。
这会儿刘文三在院里头抽烟,躺在躺椅上,旁边还放着酒瓶,何采儿则是在洗我昨天晚上的血衣。
没看到何老太的人。
我进院的同时,刘文三就翻身而起。
他看着我,眼中都是喜悦,哈哈地笑了一声,说十六好样的!这离天黑还远着呢!这么早就回来了!
帮忙的村民则是抬着雷击木柳树,放在了院子里头。
何采儿也擦了擦手站起来,她也笑着说:“我去喊我娘起来,她抱着苦儿睡着了。”
下一刻,何采儿却定定地看着我腰头。
她眼眶忽然红了,唰地一下,便是泪流满面。
哆嗦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