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先生这冷不丁的一句话,也惊住了我。
五不葬之山指的是童山,断山,石山,独山,过山。
上山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死龙山上危岩峥嵘,怪石嶙峋。
我晓得这里是石山,也知道不能葬人,却没想过这里会有坟。
我们都在注意山向,还真没多看别处。
此刻顺着阴先生所看的目光看去,在另一侧下山的山坡处,有一片坟冈!
月光之下,这些坟岗之中的坟茔,基本上都没有土,全都是乱石堆砌而成,甚至可以看到其中露出来的草席……
别说入土为安了,怕是连口棺材都没有……
坟岗之中,起码有上百石头坟,端的是阴森渗人。
秦泰的脸色也变了,声音难听地说道:“石山为地怨之气,多恶煞,葬尸惊魂,今晚还不能在这里扎营。”
这连续三天,每天我们都在地势开阔的山地扎营,这死龙山虽说风水不好,但是地势开阔,草木少,也就少蛇虫,而且这山峰也算是视野极好的地方,能看到后方山向。
要是进山去其他峰,住处就不好寻觅了……还不知晓峰顶视线是否会受阻。
也就在这时,我忽而听到嗬嗬的咳嗽声。
这声音很突兀,在这寂静的夜空里头,就像是响在耳朵边似的。
左右四看,那些风水师也面色凝重,却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咳嗽……
“下山……”
秦泰一挥手,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我们短暂上山下山一行,也花费了约莫快两小时的时间。
主要是观风水山势走向,稍不注意时间流逝的就很快。
等到了山脚下,帐篷都已经安扎好了,姜萌和姜堰也做好了饭食。
烤得色香味俱全的野猪腿,以及面皮夹馍。
此外还有一大锅野菜汤。
这比我们之前去髻娘山,跟着马宝义吃干粮,到头来都是牛杂汤,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文三和陈瞎子,沈髻,都已经开吃。
狼獒却围着我们上山处来回打转。
它嘴皮时不时翻动两下,眼睛里头更猩红,还有一些暴躁似的,脖子上的毛都有些许乍起。
秦泰皱眉和杨下元说了一遍,我们得连夜进山,这里不能安营,然后说了风水问题。
杨下元则是说让我们放心,这地方是有不少人说过诡异,他此前进来几次,他们开始规避,之后也没有再避开,并不会出事。
此地葬人,其实是羌族所葬,他们早年间是请过风水师看过的。
这听得我就不明所以了。
羌族所葬?还请了风水师看过,故意葬在这生气不结穴,还有地怨之气的凶地?故意让亡者不安宁?
疑惑的不只是我,还有秦泰和其余人。
就连陈瞎子和刘文三都看了过来。
杨下元则是对着姜堰和姜萌那边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个人解释。
走近我们身前的是姜萌,她挂着个围裙,擦了擦手,才认真地解释说,这地方其实是他们族内的凶棺地。
他们一族不似普通的那些羌族,而是古羌,传承下来不少文化和规矩,尤其是入土的葬法。
基本上古羌人去世,要用石条和石板堆砌墓穴,做成石棺墓。
这些年来很多羌族汉化,已经开始土葬了,只剩下少量血脉精粹的羌人,还是延续祖宗的规矩。
在这祖训之中还有一条,穷凶极恶之人,不得入土,不得入石棺,不得安宁,凶棺地就因此而生。
恶贯满盈之辈,在受刑死了之后,裹了草席,乱石做坟,也不挖土。
碎石乱石挡不住风吹日晒,他们生前作恶,死后再受折磨,白天烈日照射尸体,封死了魂魄不得离身,终日都会在这凶棺地受苦。每一座坟茔前面,都有风水师下的符,不可能会有尸体能跑出来。
姜萌的一番解释,令不少人松懈了两分。
秦泰皱起的眉头也略有舒展,也说那就等吃完饭,再去峰顶勘山势走向,再做打算。
可我心中的那警惕却没有丝毫减少。
我们下山那咳嗽声又是怎么回事?单纯在坟里头冒出来的声音?
真就那么简单么?
一餐饭吃下来,纵然烤肉很香,但我却有几分食之无味。
今天没有星象,阴先生也不打算再上峰顶。
我还是跟着秦泰他们上去了一次,用纸笔通过我所看到的山势走向,画出来了二十四座山峰。
并且按照记忆中那风水盘对九星的标注,在这些山峰上标了一次。
的确,风水盘很准,几乎完全正确。
秦泰忽然说了句:“哦?罗十六你标记九星,地相堪舆对九星也有研究?还是你和阴先生同行,也懂葬影之法?”
这一句话,令我顿时心惊无比。
我不动神色,又笑了笑回应一句:“地相堪舆,的确有一些星象描述,我也在尝试用星象方法看看,有没有取巧捷径,这方位是风水盘上所带,毕竟现在我们没风水盘,我标记下来,或许有用。也可以让阴先生再看看。”
我没完全矢口否认对九星的知晓,因为地相堪舆的确有这些,其余的风水师也不可能丝毫不通天星术。只是葬影之法是完全利用星象而已。其余的风水术中,还是以龙脉走向为根本。
秦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说别的。
不过我总觉得,他应该注意到我了……
我已经足够小心,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发现的端倪?
之前那个道出我来处,并且一路上和我搭话最多的赵巳,忽然也凑到我身边,他伸手就从我手中夺过了我那张图纸。
当时我脸色就变了变,因为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
赵巳低头看了一眼,却笑呵呵地说了句:“图倒是准,记得也准,可罗十六你得记住有一点,风水没有捷径可走,可不能因小失大,浪费了这地相堪舆的传承,要是有时间,咱们可以交流切磋,能给你不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