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拿起刘文三跟前的酒瓶,咕嘟咕嘟地灌下去小半瓶。
接着他红着眼睛看我,艰难地又说道:“救救她。”
在商匠的眼底,我看到了一丝侥幸,还有不愿意相信现实的挣扎。
我也没有再继续戳破,点点头道:“我陪你去看看。”
正当此时,刘文三忽然开了口:“十六,我陪你一起去。”
“你现在这身体情况,对付母子血煞,怕是得悠着点儿。”他这番话说得没什么波折,从眼神上,我明显也看出来点儿意思。
虽然刘文三没多问我关于折寿的事情,但陈瞎子肯定会说。
没等我开口,刘文三就继续说道:“瞎子,你就留在冯家吧,这里总得有个人,顺道护着点儿这妮子。”
语罢,刘文三又瞟了一眼徐诗雨,他一口滋完了杯中酒,摸了摸铡鬼刀刀柄。
“越快处理越好,尽可能不要节外生枝。”陈瞎子声音很平静,接着道:“我会和冯家主聊一聊关于刚才那事情的。”
我点点头,也放心了不少。
准备起身离开,徐诗雨却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她轻声说了句小心。
我笑了笑,回了放心两个字。
从冯家出去,本来商匠坚持要开车。
他可是一口气闷了小半瓶二锅头,已经满身酒气,走路都在晃,哪儿敢让他开?
还是让冯屈开车送我们。
此刻时间约莫是九点多钟,月光蒙着一层隐约的白雾,天上没星星。
差不多到十点的时候,我们到了商匠家外头。
黑灰色的砖墙,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下车之后,我叮嘱冯屈不用跟我们一起,待在车上就行。
商匠去推凹陷在内的院门。
吱呀一声轻响,一米见方的木门被推开。
院子里头也很冷寂,和上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
分明是正正常常的院子,也没啥变化,就是冷得让人心头压抑。
就如同多年不住人的老房子里充满腐朽味的死气一样。
这里有血煞,便不再是适合活人待着的地方。
尤其是这血煞也是活尸,怕和廖寡妇当时差之无几了。
右侧的一间屋子,窗户内透着幽幽的光,不像是灯光,反倒像是蜡烛。
“罗先……”商匠正要开口。
忽然,那屋子的窗户开了,探出来了苗静的头。
苗静凌乱的发丝一半耷拉在肩头,一半倒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说真的,她这忽然一下冒出来,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冷不丁的,苗静说道:“老公,你怎么又带这个人回来了?他想掀我被子,你不是看到了吗?”她的声音干巴巴的,还很空洞,在院子里头似乎都形成回音。
商匠的脸色煞白,他慌乱地看向我,脸上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嚎出声。
我眼皮微跳了两下。
从苗静那半遮住的脸下头,隐约还是能看到不少血色绒毛。
并且我也感受到了隐隐的威胁。
血煞母子尸,还是活尸,这很难对付。不过我和刘文三两人,她也讨不到好处。
只是真打起来,这苗静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我还想要商匠做的事情不少,要是下手太狠,商匠受刺激太大,恐怕我就没有机会再跟商匠合作了。
接触的活尸已然不少,其实我也略有了解活尸秉性。
转念间收起思绪,我也平静地回答:“我们来让商老哥拿点儿东西,完事儿就走。冯家主安排的。”
商匠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刘文三也没开口。
一瞬间,院子里头变得很安静,落针可闻。
下一刻,苗静忽然伸手捋顺了头发,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我。
脸皮还抽搐了两下,皮笑肉不笑似的。
“那你们赶紧拿,拿了就滚出去。”她的声音空洞冰冷,眼神之中更是阴寒刺骨的凉意。
紧跟着,她又说了句:“老公,以后冯家的事情你也别管了,咱们要好好过日子。”
“谁都不能分开我们,谁想分开我们,谁就会死。”
语罢,苗静忽然笑了起来,她这笑就太渗人了,院子里头都是空洞尖细的笑声回荡。
啪嗒一声轻响,窗户被关上,不过明显能看到影子。
苗静还是在窗户后头坐着,就像是一直看着我们一样。
商匠满脸的茫然失措,我推了推他往前,他才回过神来,顺着进了堂屋。
很快他就带着我们进了之前那工具房。
这里头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我反手关上了房门。
“商老哥,这里还有没有三层的仿制罗盘?”我直接开口问道。
商匠不安地问我到底是要做什么?怎么不帮他老婆?
我定定地看着他,叹息摇头:“商老哥,还是不相信现实么?”
我这句话说完,商匠嘴唇又嗡动了一下,他忽然就哭了。
两行泪落下来,顺着脸颊流淌。
“真没救了吗?”他艰难地又说了句。
我摇摇头:“生死有命,她最后还吊着一口活尸气,不过这只会越来越凶,你也看到了,她极力表现自己还是个正常人,性格却已经变了,她不咽气也是想和你过下去,为了这个目的,她会更极端。”
“刚才要是动起手来,她必定会拼命反抗,打斗下来也难保全尸。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敬重死者为大,你拿出一块仿制罗盘,我镇住她的煞,之后再想办法给她接阴。”
“肚子里头的娃子也是一条未见天日的命,接出来,让你老婆咽气,她才能去投胎。”
停顿了一下,我劝了他一句,节哀顺变。
商匠怔怔的站了约莫有一分钟,他就抿着下唇,坐在了工作台前头。
台上刻刀工具凌乱,也有一些废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