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期间, 不许交头接耳。”上面的柳翰林用力拍了拍案桌,目光锐利的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即便平时再嚣张,对先生还是有天然的畏惧。立刻坐直了身体,双手捧书, 目视前方。
李衍偏头, 往他书本上看。书的封皮是《礼记》, 书的里面是一本游记。
这么明目张胆的看, 是打量着他不识字,不会举报他吗?
李衍突然举手,大声告状:“柳先生,七哥看话本。”
柳翰林眼一瞪, 立刻踱步过来, 把七皇子盖在上面的书拿开。
七皇子面色爆红,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 被柳翰林打了手掌心。
接下来李衍仿佛告状精附体, 但凡七皇子有动作, 他就举手举报。
“柳先生,七哥在玩色子。”
“柳先生, 七哥在睡觉。”
“柳先生,七哥他作弊。”
“柳先生,七哥……”
然后七皇子就不断的被打手心, 罚站,打手心, 罚站……一上午下来他脸黑得如同锅贴, 瞪着李衍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活剐了。
等下课了,他就拦住李衍,冷声质问:“十一, 你是不是故意同我作对?是想找打吗?”
李衍无辜的后退两步,小声解释:“不想,可是父皇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是为了七哥好……”
他上前一步,三皇子立刻拉住他,蹙眉道:“小七,是你自己不认真听课,怎么还怪到十一头上了?”
十皇子噔噔噔的跑过来,把李衍拉后退两步,将人护在身后:“就是,十一怎么不说我就说你!”
七皇子吼道:“那三哥方才也看杂书了,你怎么不说?”
李衍弱弱道:“三哥离的远,我没瞧见……”
七皇子:“那你下次坐到他身边去,不许坐在我后面!”
无辜躺枪的三皇子不高兴了,嘲讽道:“小七你读书是什么水平,我是什么水平。我就算看杂书,课业不比你厉害!你那篇《劝学》都背了多久了,会了吗?”
七皇子被暴击,恼道:“我会不会关你屁事!你就会同我比,有本事同我四哥比,我四哥学业比你可厉害多了!”
三皇子不屑:“就这点出息,你哥是你哥,又不是你。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你不羞愧就算了,还好意思拿他来逞威风。怪不得萧太傅只教四弟,不教你呢。”
这话未免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
四皇子蹙眉:“三哥,慎言!萧太傅只是精力不济,才只教我一人。”这段时日外祖父病了,他才来上书房的。
三皇子嗤笑:“那萧太傅教的为何不是小七?”
四皇子:“自然是长幼有序。”
三皇子:“狗屁,明明是嫌小七蠢笨,还不肯用功!自己做错了事,还来质问十一,好大的脸!”
陪读的几个官家子也不敢插话,就站在旁边观望。七皇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推开堵在路口的八皇子跑了。
李衍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怯怯的看向四皇子:“四哥,我,我是做错了吗?可是,父皇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四皇子叹了口气:“你没做错,是小七不懂事。”
一个晌午能做这么多小动作也是没谁了,他怎么说小七都不听,让十一折腾折腾他也好。
李衍高兴了,跟着十皇子吃饭。
十皇子读书辛苦,吃过饭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李衍不读书,不是很困,就去找长公主玩。
未时三刻,李衍从长公主那回来,走到月拱门处,就被七皇子截住去路。
白芷要上前,被他喝退。
他瞪着李衍,压低声音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想要钱,要多少,我给你!”
李衍:“不要钱。”
七皇子咬牙:“那你想干嘛?”
李衍:“七哥给我补书包,和大皇兄道个歉。”
七皇子莫名其妙:“又关大皇兄什么事?”
李衍认真道:“七哥割破了我书包袋子,我腰牌掉了,钻到花丛找腰牌。大皇兄闻了我身上的花粉才发病的,所以要道歉。”
“补书包可以,道歉绝不可能。”七皇子眉头几乎打结,“大皇兄得的是肺痨,你想我被传染吗?”
李衍:“那就隔着窗户道歉,总之就是要道歉!”
“你!”七皇子一把揪住李衍的衣领,伸手就要打他。
李衍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将脸抬起来一点,很欠揍道:“你打吧,你要是打我,我就告诉三皇兄你尿床的事。”
七皇子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要是让三皇兄知道自己尿床,那不得宣传得整个京都子弟都知道,那他今后还怎么混!
“算你狠!”七皇子松开李衍,气冲冲的走了。
在旁边紧张观望的白芷立刻跑了过去,蹲下上下检查:“十一皇子,你没事吧?”
李衍摇头:“没事,七哥刚刚才同我玩闹呢。”
白芷不满道:“哪里是在玩闹,他分明是想打您,待会您别去学堂了,同奴婢回去吧。”
李衍才不回去呢,他还没爆七皇兄的头呢。
接下来的几日,李衍时时刻刻都跟着七皇子的。七皇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八双眼睛同时盯住,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必定被告状。
他这段时间被罚抄、打手心、罚站的次数直线上升,已经沦为上书房的笑柄了。就连他父皇、母妃都听说了,逮住他又是好一通教训。
以至于他一看到李衍这个告状精,脑袋就像上了紧箍咒,气血上涌,十分暴躁。
一个月后,七皇子终于受不了了。
不能把李衍弄走,又不能打死他,他干脆自己装病。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腋下踹了热水袋躲在床上装高热不退,又不肯太医好好看,一躺就是十天。
淑妃吓得要死,忙让人去请皇上过来。宫婢才刚出了淑兰宫的门,就在门口碰到了御驾。
同来的还有李衍。
建宁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