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琅清的这个借口,干脆利落杀伤力十足,可谓是兵不血刃。特别是她刚说完自己手断了,下一瞬又去帮夏眠擦嘴拍背,这手怎么也不能是断了。
所以,她这是在拒绝柳听依。
而且还是在用一种完全不加思考、不去管是否合理、不理会要不要给对方留面子,反正就是要拒绝你的理由。
就算你知道我是在扯犊子,你也没有办法。
柳听依脸都气白了,手里握着的易拉罐也因为受力凹陷下去了一角。
玉琅清,完全不顾及她的脸面,连帮忙开个酒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帮她做,一副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想和自己沾边的样子。
或者说,她完全不怕得罪自己,是在故意想得罪她,最好是让她生气,从此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才更合了她的意。
柳听依不用去看,都知道现在其他人是在用什么样讥讽的目光看她。
和她一起来的朋友见状起身,想过来帮柳听依打圆场,这回孟之薇更快。
孟之薇三两步过来,一把把柳听依手里的酒抢过:“害,不就是开个酒么,咱玉医生的手那可是拿手术刀的,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让我来。”
她开就开,她还借着使力的动作晃了几下酒罐。
于是,在柳听依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只见面前的啤酒刺啦一声被人打开,霎时滚滚泡沫飞溅出来,有些甚至还溅到了她的脸上。
一片狼藉。
“啊——”
被洒了一身酒的柳听依不可避免的发出声短促的惊叫。
“哎呀呀,这酒怎么回事啊,溅我一手。”孟之薇还比柳听依先吐槽上了。
旁边有人把纸巾推过来,有个服务员很有眼力劲的赶紧从孟之薇手里把还在喷涌的酒接过,倒了半杯出来。
孟之薇随手扯了几张递来的纸巾擦手,像是才发现柳听依身上的裙子湿了一块般:“啊,不好意思啊,我是好心想帮你开酒的来着,谁知道这酒……”
不管孟之薇是不是故意的,柳听依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起身拨开孟之薇,说了句:“我去厕所处理一下。”就走了。
她朋友连忙跟着她一起出去。
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杜倪在角落里笑成一团,刚孟之薇开的酒也溅到了些到她鞋面上,她毫不在意。
“孟之薇,你干嘛呢,有你这样的吗,人家好心好意过来打声招呼,你怎么回事啊,毛手毛脚的。”
孟之薇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哼了声,在处理干净的沙发上坐下:“干嘛,我毛手毛脚怎么了,不比人家手断了的好?起码我还健全呢。”
“要我说,还得给我颁个热心市民奖才行。”
杜倪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贵女圈里也有小团体,有些人玩得好能混到一起,有些跟上辈子有仇一样,性格不合之类的,那是聚都不能聚在一起的。
比如孟之薇和柳听依。
孟之薇看不惯柳听依那矫揉造作的样儿,柳听依也不惯孟之薇的“不修边幅”,两人这些年没少给对方找不痛快。
那边的夏眠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被呛的。
好不容易缓顺了气,她瞥了眼玉琅清,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听不到孟之薇的调侃似的,在剥瓜子。
剥了也不吃,拿出自己带的纸巾托着,都攒了一座小瓜子仁山了。
她旁边的孟之薇叫嚷了几句,发现玉琅清没理她,无趣的凑过来,就看到了她手边剥好的瓜子。
“清清呐,你人真好,还给我剥瓜子……”
孟之薇的手还没伸过来呢,就被玉琅清拍了回去:“你手也断了?”
然后,那小堆瓜子到了夏眠的手里。
夏眠的脸更红了。
孟之薇气,拉着其他人就给玉琅清敬酒。
什么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首不分离这样的句子一句接一句的。
玉琅清指尖在自己的杯壁上碰了碰,竟然来者不拒。
夏眠刚吃完玉琅清剥的瓜子,那边桌上的洋酒就下去了两瓶。
“嗯……这样喝会不会太急了,会醉的吧……”
夏眠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的唐谷一脸兴奋的拿起杯子,也加入了祝酒堆里。
夏眠:“……”
她们这是要把玉医生灌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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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在灌酒,不被允许碰酒的夏眠在一旁坐着看着她们嬉闹,也不觉得无聊,心里还把刚才发生的事要都过了一遍。
玉医生的追求者,找她帮忙开酒,玉医生胡扯了个理由拒绝了。她的发小还给追求者洒了一身的酒,让人狼狈离场。
玉医生像喂家里的小仓鼠般,给她剥了一堆的瓜子。给她剥的,她的发小想吃一颗都不行。
夏眠明明也没喝酒,这会儿却觉得自己头脑也发昏了起来。
她想,孟之薇说得对,玉医生人真的很好。
夏眠还在出神,忽然感觉肩膀一重,甜腻的洋酒香带着几缕橡木苔的味道袭来。
她低头一看,原本和朋友喝酒的玉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来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眼镜下的眸子也微阖了起来,似是困乏得厉害。
夏眠身体忽然僵硬,竭力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夏眠从来没想象过,一向高冷跟天上神仙似的玉医生,会像现在这样,“柔弱”的靠伏在她的肩头。
感觉到些不对劲,夏眠小声问:
“怎么了?喝醉了吗?”
包间里正好放到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也不知道是谁点的,加上玩了这么久大家也都渐渐放开了。
现在杜倪和孟之薇两人正抢着麦克风,唐谷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拿着另一个麦在头对头的嘶吼。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夏眠:“……”
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她都不确定玉琅清有没有听见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