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厨艺很好的……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对火有阴影吧,我从来不知道她是会做饭的,直到……四年前,偶然间,她下了一次厨,我才体会到,她原来厨艺这么厉害!”
纪司衡明摆着是在故意刺激某人:“某些人,可是没这种口福的,啧啧。”
薄晏卿垂眸笑笑。
他大概是知道为什么。
从前秦霜不敢下厨,大抵是怕火。
她对火有阴影,害怕,所以不敢下厨。
可四年前,她接受了催眠手术之后,许多痛苦、恐惧的记忆,都被尘封了起来。
因此,有关于火的恐惧,自然而然不复存在。
薄晏卿道:“这四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他看向纪司衡:“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纪司衡:“我不信,你没有暗中调查过我们。”
薄晏卿道:“调查的有限,更想听你亲口说。”
纪司衡道:“你‘死’后的那一年,是我最痛苦的一年。那一年,我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地生活,学习。因为妈妈接受了催眠手术,她不记得关于你的所有事,她只笼统记得,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的背景,你们的婚姻,以及,你们的孩子,她知道你是死了,却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死的,她知道你们离婚了,却不知道是为何离婚的。
那一年,我必须压抑我所有痛苦的情绪。
在她面前,我不能表露任何悲伤的情绪,我好像很开心,好像每天都活泼快乐,可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噩梦。
我会逼问小长意,那时候,那样的场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为何会对你开枪?
我知道,这种事,哪怕问他,也没有意义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可我还想问,我还是想知道。
因为,那个时候,我不在,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天都塌了,可塌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
纪司衡皱了皱眉,声音一下子轻了下来:“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薄晏卿道:“嗯。”
纪司衡道:“我不想相信,我真的没有爸爸了。所以,我还和小长意反复验证过,妈妈当时真的开枪了吗,你真的死了吗?会不会这一切,又是你的骗局,你又在骗我们?”
顿了顿,他像是自嘲:“结果,还真的是呢,我又被你骗了感情。”
男人并没有刻意解释。
他只是伸出手,默默地将小沐沐接到了自己怀里。
纪司衡在说话的时候,小沐沐全程很安静,没有插嘴,也没有说话。
尽管她从小就是个社牛,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她的性格,应该是像小长意更多一些的。
但纪司衡说话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听,尽管什么也听不懂。
纪司衡道:“小长意经常被我问得崩溃。他其实也很难过,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对你,也是一口一个‘大魔王’。你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没什么感情的,但那件事,还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其实是个骨子里是很善良的,在他看来……就算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
薄晏卿道:“我知道,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顿了顿,他看向他:“你也是。”
纪司衡道:“过了一年,我总算……振作了一些。我和小长意,一起入学了同一所小学,在同一个班,同一桌。我们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虽然平时吵吵闹闹,但是感情很好。”
薄晏卿认真地听着。
他发现,这四年,小司衡的变化也很大。
从前,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至少,从来很少说那么长一段话,甚至很少袒露自己的心迹。
但四年过去。
他至少比从前开朗不少。
他觉得,他又该反省一下。
他这个父亲,做得究竟有多失格。
纪司衡没有注意到薄晏卿复杂的眼神,而是自顾自继续絮叨着:“他其实很聪明,他学什么都很快……嗯,只要他肯学的话,他甚至不需要死记硬背,一篇课文,读一两遍,他就会了。而我呢?基本上不需要听课了。”
他突然叹息一声:“爸爸……”
薄晏卿微微怔了一下。
纪司衡突然叫了他一声“爸爸”。
让他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以前觉得,你对我真的太严厉了。我的童年,压力太大了,别的小朋友都在玩,我却又数不尽的功课。”
顿了顿,他突然道:“但是真的等到念到了小学,才发现,那些小朋友的苦难,真正开始了。而我,好像不需要费吹灰之力,那些功课我都预习过了,会做了,学的课程,已经能到初中了。而这个时候,其他小朋友在补习,在做功课,我可以花很少的时间,就把功课做完,然后,开开心心地拥有我自己的时间。
小时候不懂,等到长大了,才发现,有些苦难,好像不是苦难了。
只不过……如果小时候,你对我再温柔一点,或许会更好吧。”
薄晏卿道:“对不起。”
纪司衡道:“我说这些,倒不是想听你说抱歉,而是,我以前很难想象,我们还有机会能够像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聊天,就像……朋友一样。”
薄晏卿道:“嗯,我也想象不到。”
两个人又在河边坐了会儿。
不知不觉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薄晏卿突然问道:“妈妈带你去看过极光吗?”
纪司衡:“咦,没有哎。”
他原本是对极光不感兴趣的。
但不知为何,听薄晏卿突然提到极光,他竟莫名觉得好奇了起来:“极光……好看吗?”
薄晏卿道:“好看。机缘巧合,看过一次。”
纪司衡:“你一个人去看的吗?”
薄晏卿:“嗯,在芬兰看的,我想了想,除了芬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