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亦赞赏有加,学生此番前来,我家主人还一再嘱咐学生要对大人以礼相待,不要伤了大人拳拳报国之心…大人只需在扬州多盘桓些时日,便能多我家大人一位朋友,大人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顿了顿,他轻轻点着茶案,一语双关的低声道:“只要大人肯到此为止,扬州的诸多犯官,便权当青云梯赠与大人,我家主人还必有厚报!”
杨戈有些莫名其妙。
话,他听是明白了。
这是要他到此为止,不要再往上查了。
可他原本也没有准备再沿着扬州这条线往上查,包括他送回北镇府司的公文上,也只提了一句“恐涉及多地官员”,将查不查的主动权交给了北镇府司。
这些人就算要打点,也不该来打点他吧?
难道他区区一个绣衣卫千户,还能查到江浙布政司和浙党一系的朝堂大佬们头上?
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杨戈了吧?
这不是他妄自菲薄。
事实就摆在眼前,就他上右所这点人手,连稳住一个江都城都费劲,还查别的地儿?
只怕他的人手一分出去,就直接人间蒸发了…
“我听不懂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杨戈心头思索着,总觉得事情好像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化,面上滴水不漏,面无表情的回道:“杨某别无他念,唯尽本分、尽人事而已,你们要上香,是否也该先找对庙门?”
中年文士不放弃,依然喋喋不休道:“大人既然只想尽本分、尽人事,左右无甚妨碍,何不交我家主人这个朋友?俗话不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分险吗,大人以为呢?”
杨戈猛地一挑眉梢:“你在威胁我?”
“不敢!”
眼见他跟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中年文士索性也不再虚与委蛇了,放下双手冷笑道:“只是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杀父杀母之仇,可是不共戴天呐!”
杨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忽然笑道:“我们以前没仇吧?”
中年文士只当他回心转意,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没有,学生是来交朋友…”
杨戈笑容陡然转冷,出声打断了他:“现在有了!”
中年文士脸上刚浮起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神隐有怒意。
他刚要张口,杨戈就挑起一根修长的食指左右摇了摇:“别放狠话哟,我怕你不能活着出去!”
中年文士气笑了,起身抱拳道:“那学生就只能祝大人马到功成、好自为之!”
杨戈拿起案几上的刀谱:“不送!”
中年文士转身,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杨戈放下刀谱,远望着中年文士远去的背影,面上同样阴云密布。
“来人!”
他大喝道。
堂外值守的谷统快步入内,抱拳道:“大人。”
杨戈:“可知哪位王爷的封地在江浙?”
谷统想了想,摇头道:“回大人,卑职不知!”
杨戈盯着他:“那你杵在这里,是在等着我给你答案?”
谷统心头一震,连忙抱拳道:“卑职这便去查!”
他转身匆匆忙忙的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返回堂下,抱拳道:“启禀大人,卑职查到,宁王爷的封地就在浙江宁海县。”
杨戈冲他招手。
谷统连忙凑上前。
杨戈压低了声音:“这位宁王爷,什么来路。”
谷统会意,低声回应道:“回大人,宁王爷乃是先帝胞弟、骁勇善战,建宁年间江浙烟海有倭寇作乱,宁王爷受命镇守江浙治倭,麾下有宁海三卫,在江浙一带光有贤名…”
杨戈听到这里,便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了…嘴严实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数儿!”
谷统抱拳:“卑职省得。”
杨戈挥手将其屏退,而后再度拿起案上的刀谱,心头却寻思着:‘特么的这不会又是叔叔与大侄儿不得不说的故事吧?’
他以为他是谁?
他脸上有四吗?
‘别想太多!’
杨戈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兴许也就只是勾结地方官员,联手捞钱呢…对了,大魏有海禁吗?’
要是没有海禁,沿海的利益可就太大了!
不对,是无论有没有海禁,沿海的利益都大!
一念至此,杨戈正待再呼谷统进来,忽然听到听到“嗖”的一声尖啸。
“啪。”
烟花炸开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无数沉重、纷乱的脚步,应声涌向府衙大门。
“冚家铲,你他妈脸上还真有四啊!”
杨戈咬牙切齿的起身抓起身后武器架上的错金牛尾刀,大步往府衙大门行去。
“大人!”
谷统带兵涌到门外:“有大批蒙面刺客闯进来,二连刘大人正在指挥弟兄们杀敌!”
杨戈:“传我命令,三连、四连火速将各戴枷办公的堂官们尽数带回大牢,让秦大人前往大牢坐镇,其余弟兄,随我迎敌!”
谷统大声领命:“喏!”
杨戈穿过人群,纵身一跃,身形拔地而起,凌空越过一座阁楼。
就见府衙正门处,大批衣饰兵器杂乱、黑巾掩面的精悍好手,已经淹没了府衙大门和府衙院墙,正一窝蜂的往里冲…数量少说三四百!
百十绣衣力士正架着弓弩,顶住敌人的进攻。
杨戈只看了一眼,便拔刀一跃而起。
‘披霜拔路!’
他在心头咆哮了一声,挥刀横斩,四五道二十米长的雪亮刀飞流直下,仿若匹练。
“嘭嘭嘭!”
狂暴的刀气落入大门内外的人群密集之处,霎时间血肉迸溅、人仰马翻。
一干乌合之众的汹涌之势,瞬间得到了遏制。
杨戈落到地上,正要唤来现场指挥作战的二连百户刘永光,眼角的余光就见到一道铁塔般的魁梧身影一步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