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股殷红的血线从小茜的嘴角溢出。
她满口是血,咬着牙回应:“别担心。”
她的口齿已经不再清醒,原来为了保持理智,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随着药效的发作以及黄琇莹的针不停落下,小茜的脉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最后,黄琇莹擦去额上的汗水:“孩子没事,但接下来千万得小心,已经有过小产先兆,动胎气的概率也会大很多。”
小茜腹痛也得以缓解,然而那种仿佛身体被抽空的疲惫之感却越来越重。
她很想倒下睡去,却因为是长孙焘为她调息而有所顾忌,强打着精神半坐着。
濒死的感觉荒冰冷而恐惧,劫后余生她却庆幸孩子依旧在她肚子里。
她好像没那么怕死了。
但她却多了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她母爱的天性。
这时,黄琇莹再度开口:“殿下,我不确定那想要了夫人命的东西是什么,您先试着慢慢停下,我再看看夫人的脉。”
长孙焘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他缓缓停下功力输送,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停止的时候,小茜却“哇”的呕出一口血。
他立即恢复功力输送的速度,小茜的脉息又平稳下来。
如此诡异的事情,黄琇莹完全找不到原因。
就算她的医术得到了很大的进步,但目前的情况是她无法预料的。
她只得说出了实情:“殿下,请恕罪,我无法找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长孙焘默了片刻,开口吩咐:“苍梧,立即去找越国公,请他入宫觐见陛下,向陛下借来灵灵姑娘。”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原因。
只是当着小茜的面,他没有说。
而小茜也从红姜的话中知道了缘由:“想必是风瑕给的东西在作怪,姐夫,听红姜的口吻,这东西是救命的。”
“这时它却想要我的命,可能出现了我们无法预料的情况,你不用管我,快去看看,因为风瑕和命师,我们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长孙焘在别人面前,一直都是惜字如金。
此时听闻小茜的话,他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那边有云公子去了,你且安心。”
小茜心知无论如何自己都无能为力,只好点点头。
黄琇莹细心地为小茜擦去汗水与唇角的血迹:“夫人,肚子还疼吗?”
小茜摇摇头:“不疼。”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还和初见时一样好看。
从药铺的女儿到太子的宠姬,又从杀害嘉佑帝的真凶变成学院的夫子,黄姑娘的一生跌宕起伏,颇为传奇。
但此时她已经脱去了浮世的外衣,变成一名刻苦钻研医术的大夫,失去一切、经历磨难后能坚强活下来,并找到人生意义的那份勇敢,无疑是可敬的。
这时,小茜内心涌出一阵后怕。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及瑶娘的情况:“小顾念的娘亲还好吗?”
黄琇莹颔首:“恢复得很好,如今已经可以正常生活了,只是顾大人一直愧疚当日刺伤她一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两人,估计还有的磨。”
小茜问:“那么你呢?”
黄琇莹不明白小茜的意思:“夫人,此话何意?”
小茜没说什么,只是道:“你看瑶娘和顾大人彼此心意相通,却总因为很多原因始终没有真正在一起。”
“看着他们,我就在想,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自己一定要勇敢才行,好好惜取眼前人。”
黄琇莹终于明白,原来小茜在讲她和薛巍的事。
不过碍于长孙焘在场,她也没有多言,只是道:“夫人,我要给您取针了,若是疼,就告诉我。”
小茜点了点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
太叔府。
风先生像是心有灵犀,他心神不宁。
陆明瑜见他转来转去晃得人眼花,开口安抚:“先生,别担心,有昭华在,一定会没事的。”
风先生坐了下来,却是坐立难安:“我这个丈夫,既不能护她周全,又不能给她安稳,究竟有什么用?”
陆明瑜也是忧心如焚,但风先生已经慌了,要是她再稳不住,只会自乱阵脚。
她克制内心翻涌的焦躁,用平缓的语气劝慰:“先生多虑了,若是先生无用,也扛不住这天下大事。”
“或许先生没有高强的武功,不能像护卫那样在这个时候奔走,但因为有先生,才有朝野上下一片宁静,何来无用之说?”
风先生用手焦躁地搓着膝盖:“丈夫都做不好,何安天下啊,每次看着小茜受苦,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实在无法言说。为今我只愿她平安无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陆明瑜叹了口气:“小茜单纯,从小也没经历过太大的风浪,自从帝释天出现后,她的确受苦了。”
风先生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了疑惑:“娘娘,请你如实告诉我,小茜的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否则岳父他也不会每日都去盯着。”
陆明瑜默了片刻:“小茜怀孕的时机不对,所以胎儿不太稳,师父他老人家说会有办法解决,不会有事的。”
风先生立即道:“无论什么时候,小茜一定是最重要的,我宁可断子绝孙,也不愿意她冒风险。”
断子绝孙?
这是世人认为的最恶毒诅咒,也是骂人用的最恶毒话语。
陆明瑜见他如此斩钉截铁,便知小茜的确没选错人。
尽管他没有高强武艺,不能无时无刻护卫在小茜身边,但身为丈夫,哪里还能挑出错漏呢?
最后,她还是认真安抚:“小茜一定能逢凶化吉,先生不必担心。”
……
崖下。
云斐带着数十名护卫,一直在搜寻帝释天的踪迹。
然而夜黑风高,视线受阻,就算他们打着灯笼一寸寸寻找,也没有在阴暗潮湿、荆棘灌木丛生的山崖底下找到任何人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