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笑着走近。
她打了个颤,很快冷静下来。刀尖对准他。
“你到底是谁?”
他从来不会那样称呼她。
男人笑意加深,丝毫不畏惧地上前,指尖轻轻拨开她的刀刃。
一只大手落下,重重揉了揉她的发顶。
“开个玩笑嘛,你说我是谁。嗯?朽木。”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称谓。
一模一样的动作。
暖阳般灿烂的笑容。
……
怎么会不认识是谁。
她终于唤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海燕大人……”
……
志波海燕带她到内厅,厅内高不见顶,只有一束氤氲的光投射下来。
“怎么了,还是不敢相信吗?”
光线为他的头发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银边,她看得入神,听到他的话才连忙解释道,“不是的。”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他说,“还是这么爱发呆。不过好像长高了一点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海燕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嘛,我还活着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他语气一变,“还是说,你很失望?也对呵——”
“毕竟是你亲手杀了我。”
轰隆的一记雷声。
耳边好像再次响起那梦魇般的旋律。
雨水啪啪哒哒地落下,远处的山风呼号呜咽,刀刃刺穿过躯体的闷响。
混合着被淋湿的泥土气息。
男人以一个围抱住她的姿势,在那个雨夜彻底没有了呼吸。
……
她僵在原地,望着男人依旧微笑的脸。
“对不起”几个字像是尖刺扎在喉咙中。
悲伤,愧疚……种种情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直至将她淹没。
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放轻松,不是不能原谅你啦,”他摆摆手,像在和她分享什么笑话似的,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现在就拿手里那把斩魂刀,自尽在我面前。就算是把性命还给我,怎么样?”
带着她无比熟悉的灵压逼近,男人歪了歪头,“快点动手呀,难道是你不舍得自己的性命吗?”
语气真诚无比,活像一位正在悉心指导她的前辈。
她倒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过了几秒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还不能死,我的同伴在等我。在那之后,你要怎么样都可以。”露琪亚低头,紧紧捏着手心。
“哦?那我给你另一个选择也行……”
“你去把你的那几个同伴杀掉,我就原谅你,如何?”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艰涩地重复道,“杀掉?”
“不错,取得那个人类少年的信任再解决他,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他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策略。
“为什么……”她喃喃着后退了一步。
男人眯了下双眼,打断她的话语,“既然你都不选择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让水天逆转吧,捩花,”他手中的斩魄刀瞬间变换成三叉戟形态的长枪,而枪尖正对着她。
“那就只有让我亲手送你上路了。”
那把用来陪她练习过无数次的斩魄刀,在此刻却是朝向她伸出了冰冷的刃,第一次因为她释放始解。
男人的枪法和记忆里如出一辙,攻势凶猛迅捷。
露琪亚被逼得连连后退,挥舞斩魄刀以抵挡他的袭击。
“别做无谓抵抗了,你的招式我早已烂熟于心,你以为最熟悉你剑术的人是谁?哈哈哈哈。”
男人笑得越发放肆,眼中有着疯狂又陌生的光彩。
她却低着头,沉默不语,“啪”地一下再一次格挡住长枪。
“看穿你的每一个动作对我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朽木,别忘了,这些招式都是我教给你的。”
趁她一瞬的分神,他一枪直接刺断她的刀刃,直直扎中她的肩膀。
几截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咣当当的声音。
比起左边肩膀,心脏处传来的刺痛更令她难以呼吸。
鲜血一点一点浸湿衣服。
她一声不吭,冷汗自苍白的脸颊边流下。
某种意义上,也算了结在那个人手里了。
自嘲般扯起一个浅笑,她再也听不见那些聒噪的话语,渐渐合上了眼睛。
……
“朽木,朽木……”
有人在叫着。
应该不是幻听。
男人忍无可忍地给了她一记“爆栗”,她听见自己吃痛地叫出了声。
原来是回忆啊。
她一抬眼就看见海燕得意地抱着手臂,“跟大人练习还敢严重走神,知道教训了吧。”
是真真正正的他。
脸上挂着暖阳一般自信又和煦的笑容。
回忆中的她控诉这人的行为。
“真弄疼了?”他扒开她捂脑门的手,果然红红的一片,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娇气”。又说着,“等下再练吧,刚才在想什么那么认真?”
冬日的阳光翩翩倾洒下来,轻微的风穿过两人,吹得不远的树叶沙沙作响,几只飞鸟掠过头顶的天空。
他耐心开导她,不必纠结于白哉的态度。
他说做好自己已经很棒了,没有人会讨厌她。
他说战斗是要心无旁骛的。
那时候的她问,他们为什么要战斗。
其实她以前听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浮竹十四郎队长认为,战斗有两种,保住性命而战,还有为了维护尊严而战。
但志波海燕说,他觉得是出于本心而战斗。
“心不是在身体里。”
“当你在思考某件事时、当你在思念着某个人时,心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