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都得承受着即将失去母亲的事实。
知道陆泊谦生病,她也害怕。
特别害怕。
害怕他也要离开自己。
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人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到那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什么也抓不住。
当初……当初她要是多关注母亲的身体状态,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晚期了。
眼泪越掉越凶,把男人襟口沾湿的一塌糊涂。沈书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小脸埋在他胸口不敢抬头,于是自暴自弃地想着,那就放纵一次,在他怀里哭个够好了。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积攒许久的情绪一旦放纵,如同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还是陆泊谦蹙着眉头,大手握住她肩头稍微退开几分,低头,指腹划过她沾着泪水的面颊,“舒服点了么?”
视线下,女孩子被泪水沾湿的卷翘睫毛莹莹发亮。她忍了忍情绪,才敢抬起头,嗓音里还带着哭后的沙哑,“医生是不是要到了?”
陆泊谦指腹轻抚着她小脸,哑然失笑。“现在更需要的怕是相声小品。”
听出他言外之意,沈书蕴耳根一热,自己伸手胡乱拭去泪痕,“医生快到了,我们还是回屋里等。”
说着就要站起身,陆泊谦顺势将她拉了起来,又顺手将她掉落在地上的草图和笔捡起。
“走。”陆泊谦示意她前。
沈书蕴却看向另一侧,“那飞凡……”
陆泊谦看了眼一动不动,只知道睡觉的大德牧,淡淡开腔,“飞凡吃了睡,睡了吃,没人陪照样能过完剩下的几十年,不用人操心。”
沈书蕴:“……”
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两人把德牧交给佣人,返回次卧。
家庭医生很快过来,给陆泊谦抽了两管血化验,确定为病毒性感染从而引起的发烧。
病并不严重,麻烦的是高烧。
39.5℃,不说能够有多提起重视,对于发烧本身的人来说也是十分折磨。
医生给陆泊谦挂了水,又开了药。沈书蕴索性就把工作挪到了他旁边的茶几上,方便照看他。
陆泊谦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输完了两瓶液。
等医生拔针,沈书蕴下意识伸手,连忙替他按住手背上的针口,紧紧握着男人的大手,防止血液渗出。
医生收好东西准备离开。聿叔看了眼沙发处相处越来越亲昵的两人,微笑着送医生出门,和医生边走边说着话,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沈书蕴按着他手背的力道轻了下来,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有没有……”
对上男人专注且深的目光,原本想问他“有没有舒服点儿”的话戛然而止。她莫名喉咙一干,下意识想收手,却被男人的另一只手按住。
他问:“要不要再试试温度?”
沈书蕴手指蜷起,“医生,医生已经量了。”
“多少。”
“三十八度六。”
他隐约笑了下,“难怪还有点儿难受。”
听他说难受,沈书蕴一下就紧张了,“是头疼吗?还是哪里难受?”
陆泊谦瞳眸的颜色很深,映出面前女孩干净白皙的一张小脸,因为对他的担忧,漂亮的一双眸难得敢一眨不眨的同他对视。
对视几秒,周围安静无声,沈书蕴终于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氛围。在男人缓缓朝她靠近的时候,心脏莫名一紧,呼吸也不由一窒,却紧攥着手,身子僵在原处没有动作。
他的呼吸还很烫,不经意间吹拂过她额头,像是要烧进她心里去。
沈书蕴无意识往后缩,刚有动作,他温热而烫的大手反握紧了她的手,低头,俯首凑近。
沈书蕴呼吸都停了,面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眼神里是令她捉摸不透的情绪,像是一根绳,紧紧将她攥住,动弹不得。
只要他想,这时候好像什么都可以。
他淡薄的唇却在离她唇瓣一指的距离停住,深邃的瞳眸落向她白净的小脸上,女孩很紧张,纤长睫毛忍不住轻微颤抖,却并没有抗拒。
他薄唇微扬,大手一伸,将近在咫尺的女孩扣进怀里,唇覆在了她发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