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山走后,叶大龙提着装有烧鸡和酒的提盒,返回了幽暗的监狱里。
在叶大龙所在的号子里,关押着四十几个人,显得拥挤无比。
众人听到开门的声音,一齐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大龙。
叶大龙坦然自若,看到里面人挤人,就没有走进去,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来,打开提盒,烧鸡的香气四溢。
里面的犯人顿时直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叶大龙的烧鸡,喉头滚动,垂涎欲滴,不停的吞口水。
叶大龙旁若无人,撕下一条鸡腿,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吃完了一条鸡腿,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招了招手道:“张大哥,过来吧,我们一起吃。”
张新年张大了嘴巴,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叶大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就是你,过来吃烧鸡,还有酒。”
张新年喜出望外,他虽然是工农党的人,但是他也是人,监狱里的伙食差得令人发指,而且即使你不嫌弃也吃不饱,在这种情况下,谁也经受不起烧鸡的诱惑,他也不例外。
他快步走过来,在叶大龙身边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提盒里的烧鸡,咽了咽口水。
叶大龙微微一笑,扯下一条鸡腿递给张新年:“吃吧!”
张新年满脸笑容,接过鸡腿,先道了声谢,随即大嚼起来。
提盒里还有一瓶酒,叶大龙拧开盖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张新年。
两人吃一口烧鸡,喝一口酒,兴高采烈。
胡老大眼里闪动着贪婪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大龙和张新年,口水直流,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吃过叶大龙的苦头,他直接就上去抢了。
眼看着烧鸡即将被吃完,胡老大终于忍不住了,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吞吞吐吐道:“你们。。。给我留一点行不行?哪怕是。。。给我一点骨头也可以。”
叶大龙打了一个饱嗝,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咧嘴一笑,将剩下来的烧鸡递过去,笑吟吟的看着胡老大。
胡老大有点受宠若惊,快速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啃着剩下来的烧鸡,连骨头都吃得干干净净,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酒瓶子还剩下一口酒,叶大龙想了想,递给了胡老大。
胡老大喜出望外,忙不迭的道谢,将剩下来的酒一饮而尽。
他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在监狱里也能喝上一口酒,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张新年笑道:“明明是叶师长给你的酒菜,你不谢谢叶师长,却要谢老天爷?”
胡老大怔了怔道:“你这个死老共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他看了看叶大龙,忽然跪下来,一边叩头一边叫道:“我猪油蒙了心,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谢谢叶师长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我就是叶师长的人了,谁要是敢跟叶师长过不去,我胡老大就跟谁拼命。”
胡老大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叶大龙对他并不感冒,淡淡说道:“胡老大,起来吧,没必要这样。”
胡老大站起来道:“叶师长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非要这样,叶大龙也没有办法,只好含糊其辞,由他去吧。
第二天傍晚,狱警把叶大龙叫出去。
叶大龙以为是刘长山派人来送晚饭,也没有在意,跟着狱警走出去。
没想到的是,来见叶大龙的人却是军统郑州站副站长陆柏。
“陆副站长,怎么是你啊?”
陆柏站起来,微笑道:“叶将军,你看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叶大龙讪讪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陆副站长有心了!”
陆柏得意洋洋,笑道:“叶将军,请把这个“副”字去掉,我已经正式当上站长的职务,委任状都下来了。”
叶大龙微微一怔,满脸堆笑道:“陆站长,恭喜恭喜。”
陆柏满脸笑容,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叶将军干掉了武鸣,我这个副站长按照顺序,出任站长一职,谁也无话可说,叶将军,谢谢你。”
叶大龙对于谁当站长都无所谓,连声恭喜。
陆柏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提盒,笑眯眯道:“叶将军身陷囹圄,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你带来一些好吃的,略表寸心。”
叶大龙摇了摇头道:“陆站长,不用了,有人给我送饭。”
陆柏笑道:“我知道,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刘副参谋长在给你送饭,但是他送他的,我送我的,他送他的心意,我送我的心意,不能混为一谈。”
叶大龙无言以对,只好收下。
他提着老板送的饭菜回到监狱里,却没有打开,心里疑神疑鬼。
刘长山说过,军统的人对自己的处理结果不满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而现在给自己送饭菜的人,恰好是本地军统的特务头子,如果他在饭菜里面下毒,那自己吃了就死翘翘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有恩于陆柏,如果自己不杀武鸣,陆柏当不上这个站长,他不至于要毒死自己吧?
可是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在叶大龙闯入军统郑州站的行动中,陆柏积极配合,出卖武鸣以及军统的机密。
如今他已经顺利上位,心态发生了改变,势必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出卖军统机密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并且,杀人灭口也符合军统高层的意志,陆柏实施起来心安理得。
叶大龙想到这里,看了提盒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眼神恐惧,仿佛它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
“叶大龙,刘将军给你送饭来了。”
狱警在外面敲了敲门,随即走了进来。
叶大龙点了点头,对张新年道:“我出去一下,记住,这个提盒里的饭菜不能吃。”
张新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叶大龙眉头紧皱,跟着狱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