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尸突玲和赵之湄在村中住下,黄无依乐得天天两头跑,打饭时,小兵又巴巴上前。
“黄偏将!哪用着你亲自来,我都给你装好啦!肉菜都有呢!”
在大营里,“黄守一”已经成为一夜御三女,还勾搭走主将亲戚的传奇男子,每回出现都会引起围观。黄无依道了声谢,捧着饭碗在他旁边蹲住,其他小兵见了,纷纷扎过来。
“偏将,尸突玲那小妮子还挺烈的,你都能得手,就不要谦虚了,教教弟兄们吧,鸡腿都给你了。”
“不就点吃的吗,黄偏将,你看这个…”
黄无依猝不及防鼻孔喷饭,小兵爱惜的拂去素女经上的饭粒,还是带图画那种,她赶紧卷了收进怀里,左顾右盼。
“竟敢私藏这种东西!…不会是从主将那偷的吧!”黄无依放低了声音说,那小兵挠挠头,说:“在战场上得的,我看不懂汉字,但懂上面的画。本来打算献给主将的,黄偏将,你收了东西,可要教我啊。”
“想都别想,没收了!”
“没收什么?”有人突然把手摁在黄无依的后脑,她差点扑倒,勉强抱住饭碗。
“我们獯鹿的女人好玩吗?”獯鹿同僚盯着她,不阴不阳的说。黄无依摸不透他的意图,只得道:“我那三个女人生病了,才请她去治…不是你想的那样”
同僚嗯了一声,赶跑闲杂人等,在她身边蹲下,黄无依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把她们搞到病的。”
“不是吧,你也来?!…”黄无依震惊的看着他,同僚飞速往她手心塞了一块东西,是锭完整的黄金。
黄无依咽了口唾沫,收进袖子,绞尽脑汁的糊弄道:“对她们好一点,每个待遇都差不多,私下对她们更好,就会好了”
“就这么简单?”同僚站起来,怀疑的看着她。
“还有…的时候,也要顾及女人的感受,就这么简单。”黄无依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看样子是信了。
金子都没有捂热,就被黄无依拿去换了碎银,买两只老母鸡,炖了三人分着吃。
饱餐一顿后,黄无依和尸突玲坐在原地剔牙,赵之湄很自觉的收拾碗筷。相处多日,他早已不再受限制,也没有想着逃跑,更不会主动与她们交流。
不知道私下和尸突玲有没有,黄无依想大概是没有的,她们语言又不通,全靠比手势么?
“…赵之湄?”黄无依追上他的脚步,有点迟疑的开口,感觉直呼其名不好,问他字就更不好,到底是敌人。
赵之湄溪边回首,黄无依假咳,又唤了声赵将军,觉得牙酸,下次还是叫回之湄吧。
“你在这养病也挺无聊的,要不要我带点解闷的东西给你,除了刀剑,都可以买来。”黄无依手上还有不少碎银,够吃四五顿鸡。
“纸笔”赵之湄想都不想的回答。
黄无依刚想点头,又觉不对,万一写信给汉军通气,引过来把她们一网打尽怎么办,于是警惕了几分。
“那现在有第二条规则了,除了武器和纸笔。”
然后那小子就不吭气了,就是那我没什么想要的意思,黄无依尴尬的抓抓头发,想起怀中还有本书。
“要不,你看看这本?”黄无依把素女经递给赵之湄,感觉老脸一热,赵之湄却面不改色的接了过去,道声多谢。
另方面,黄无依也是想看看,不受药力催动,赵之湄会否对女人起反应,如果否,那就算他是妹妹。
“我来收拾,你身体还未好,回房歇着去罢。”黄无依夺过他手中浣洗的木盆,把人赶回去,过了会,鬼鬼祟祟的来到他房门前,偷窥他在做什么。
桌上一盏烛光摇曳,赵之湄看得很仔细,仔细到要把字扣出来,丝毫没有怜惜背面的仕女图。
把扣下来的碎片摊开,赵之湄又把它们拼到一起,隔得远,黄无依看不清他到底拼了个啥,只有等他出来出恭,才潜入进去一探究竟。
予季行役,夙夜无寐。
黄无依微微一愣,像刚才赵之湄那般眷恋的抚上文字的碎片,如逢故人。幼时黄无依也读过这首诗,还是黄秀才把她抱在膝上,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背的。
“上慎旃哉,犹来无弃?…”等赵之湄归来,黄无依没有躲,回头对他说。似是没想到黄无依识字,他也呆了呆,嗯了一声。
这原是首远行人思亲的诗,时隔数年,黄无依一下也感慨万千,竟忘了眼前人身份,问他:“…你是不是也很想阿娘?”
赵之湄眼睫一颤“是,你呢?”
黄无依却摇摇头,不愿回答,怕被看出软弱,反劝他道:“即是皇亲国戚,就不要出来了,战争一点都不美好,这次算你运气好遇上我,归家好好守着阿娘吧。”
“你不懂”赵之湄说“我从军就是为了守护阿娘”
想想也是,北朝武德充沛,南朝北伐,北朝亦会南征,于是黄无依改问他:“南方的汉人过得还好么?”
“北有索虏,南有昏君,彼此彼此罢。”赵之湄抿了抿唇,不屑的说。
“哦?此话从何说起?”
“人云索虏杀母立子,耸人听闻,却不见南朝重男轻女之风盛行,上至宫廷,下至乡野,无一户人家不这般。祖先更是立下规矩,凡生女者赐死,妃嫱宗妇只得舍了命的吃转胎丸,宁生双性儿,也不敢生女儿,三代已无一公主。”
黄无依听了,目瞪口呆“那你就是因为…”
“对”赵之湄咬牙切齿的说,堕下两行清泪“这还不止,待到成年,需要找两个姬妾试验之,若一年内能使其致孕者才可继承家业,不则母子双双赐死。”
他吸了吸鼻子,捧着心口道:“我是本事出众,才被国君免死,若我不立军功报国,证明之湄是有用之人,母亲安得命活?!”
黄无依见赵之湄不为女色所动,已认定他是姊妹,心甚怜之,闻其落泪,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安慰道:
“这不反他丫的,你亦是皇亲,外人又不知道你是双性,夺了鸟位再过继几个儿子,谁又能说什么。”
赵之湄自觉失态,与她拉开距离,未予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