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出一道熟悉修长的人影——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错愕,本就有些蓬乱的黑色卷发被天台无处不在的风向后吹去,露出成熟的眉眼。
墨镜挂在领口摇摇欲坠,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拉拽住向下方坠去的那人。
只是徒劳。
他出现时对方早已坠下几米,就算近在咫尺,这个突然出现的、幽灵的身体,恐怕也握不住尚在阳世间徘徊的活人的手。
就在后背要砸落在地面上,断成令人牙酸的骨血拼图时,骤风从四面八方而至。
伏黑惠嘶哑的命令划破夜幕:“鵺——!”
诡面巨鸟俯冲而下,利爪拽住马上要摔成一滩血肉的那人双肩,腾空而起,朝着上方窜逃的咒灵振翅而去。
几秒转瞬而逝,刚才被注视着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就好像那个神情惊愕、试图救他的男人,只是生死瞬间时一道逼真的、来势汹汹的幻影。
松田伊夏这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犬牙用力破开薄荷糖坚硬的外壳,长刀在手中利落翻起刀花。
清凉的薄荷味在口腔中四溢开来。
在鵺松开利爪的瞬间,他举起长刀收腿发力,朝着天空中那条黑红色的咒灵袭去。
身躯顷刻间被劈成两半。
再次在鵺身上借力落回天台上,他朝两人一笑:“结束了。”
“......”
半响都只有静默,松田伊夏利落甩掉长刀上的血,熟练将其收回刀鞘后,奇怪地抬头看去。
伏黑惠表情臭得要命,虎杖悠仁本想给他这位突然出来帮忙的学长打招呼,手刚伸起又被同级的表情给压回去了。
怎么回事,好像现在不该打招呼。
海胆头学弟额头上全是刚才吓出的冷汗,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捏紧拳头,像是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上去给对方一拳:
“术式被封了还敢跳楼,你疯了吗?”
如果放在之前,松田伊夏的术式能让他在落地前轻松腾起。但明知道术式被封还突然搞自杀式跳楼,他真想撬开对方脑子看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
松田伊夏毫不在意地摊了摊手:“反正你接住我了不是吗。”
说罢,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他脚步散漫地走到粉发少年面前,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松田学长好,我是虎杖悠仁!”被毫不客气打量着的人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反而站直身扬起格外灿烂的笑来。
原来是这种性格。
“不用喊我的姓。”松田伊夏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听老师说过。”
看他的表情,听到的应该是没有任何修饰的真实版本。
“...他是我的同伴。”伏黑惠盯着他,“现在也是你学弟。”
微妙的,虎杖悠仁感觉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在顷刻之间发生了变化:
他收回在身上打量的视线,反而更认真地看向自己脸的位置,像是在观察三庭五眼长得标不标准一样。
即使从接触到咒术界起见过这么多怪人,这位学长也怪得出奇,绝对能在前面排上号。
粉发少年低声问旁边称得上独一份正经的同伴:“他在干什么?”
‘为数不多正经人’见怪不怪:“在记你的脸。”
“没错。”怪学长打了个响指,“不被我记住脸可是很危险的。”
他异色的眸子直直看去,暗红衬着死水一样寂静的黑,在深谭里荡出几抹诡谲余波:“说不定会死哦~”
虎杖悠仁挠了挠短发:“哈哈,学长还挺幽默。”
他一转头,正对上同级生的臭脸。
虎杖悠仁:“......”
他谨慎:“是在开玩笑对吧。”
咒术界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好,记住了。”和两人从烂尾楼上下去,松田伊夏率先开口,“那我先走了。”
他迈步往前,准备去找自己那辆被遗忘到现在的重型机车。
从召唤出鵺把学长拖上来起就没好脸色的伏黑惠顿住脚步,看着对方的背影,再开口时神色比刚才还严肃,像是威胁又像是忠告:
“你被休学完全是活该。刚才的事如果五条老师问的话,我会如实说的。”
“随意。”松田伊夏头都没回,“反正他连我学生证都扣押了。”
他嗤笑道:“休学,退学,再把我咒力也一起封了,这些都随他。”
反正他也不在乎。
“...算了。”试图和学长讲道理只会气死自己,伏黑惠深吸一口气,将这个只有他在憋气的话题跳过去。
“学姐他们没打通你的电话,今天是你生——”
“有约。礼物收到,其他的就免了。”
松田伊夏晃了一下两指间夹着的礼物——薄荷糖透明糖纸:“再会~”
他走的干净利落,只留下学弟在虎杖悠仁不明所以的目光里皱着眉叹气。
但未曾想到,在绕过几处拐角找到重型机车前,他反而先收到了一份‘大礼’。
靠近停放车辆的位置,血腥味混着潮湿和土尘从巷口处涌来。
松田伊夏脚步一变,朝着小巷内走去。
血腥味的源头趴在地上。
有流浪猫慢吞吞地靠近轻嗅,又被身后的脚步声响吓得炸毛,张嘴就要发出凄厉叫喊。
一只手从后方伸来,直接将它拎起来塞在怀里。身上平白多了个猫猫挂件的黑发高中生蹲下,仔细打量那具尸体。
后背几乎被刀捅烂了,致命伤却是额头正中位置的弹孔。死者表情停留在混着惊恐和祈求的扭曲,一动不动
他一手顺着怀里流浪猫的头往下摸,让它完全忘记前不久的惊吓,舒服得直打呼噜,一手则娴熟地在尸体各处摸了摸。
背后凌乱的刀伤如同凶手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肆意发泄,地上满是飞溅的血点和从伤口缓慢淌出的血泊。
皮肤冰凉,看来已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