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l步跌跌撞撞走到旁边,扶着箱子,没忍住干呕起来。
但很快,灰原哀突得想起什么,猛得抬头看向刚才从货箱里摔出的几l具尸体。
——糟了!!
余光中,她看见旁边那人早已将视线落在上面,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不合时宜,但灰原哀脑内仍然冒出疑问。
为什么对方在突发变故的时候,居然保护了自己?
但很快,她再也无暇思考这些。
——那几l具尸体动了。
随着血液一起流淌而出的黑灰粉末变成同胶囊里如出一辙的肉块,带着一丝沉重却不易察觉的诅咒气息。
钻进尸体里,同皮肉融为一体,然后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心跳,驱使着他们重新站起。
看来他当时在三井郁江手腕上摸到的脉搏,就是这个东西的。
......咒胎?
这个词忽得出现在脑内,但松田伊夏对咒胎也知之甚少,更别提这种被分成好几l块,甚至还会在特定情况下切换形态的类型。
没法再使用咒术,他不知道拟翼染上这些携带黑色粉末的血液会发生什么。
如果粉末会附着在上面,事情只会更糟糕。
几l具尸体慢慢扭曲着站起来,一双双眼睛被顶开,看向两人。
松田伊夏一把抄起灰原哀,转身朝着舱内躲避。
一击、两击、三击。
他轻微喘着气,只能用躲避来应对,几l番想带着女孩从入口离开,皆被拦住去路。
三井郁江的血随着移动洒了一地,散落的药分不清是普通的用于伪装的成/瘾/性药物,还是那些粉末。
但血液四溢,不断有新的心脏般跳动着的扑通声从四面传来,越来越多,汇聚在地板上,朝着两人的位置爬来。
松田伊夏头上的兜帽早已在又一次带着女孩在地上滚落一圈躲开袭击时掉下,露出黑色卷发和尚未佩戴美瞳的眼睛。
黑红两色的眼眸灼灼,带着锋利的寒芒。
但灰原哀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又一次挥动匕首,差点从货箱上跳到肩侧的肉块被砍碎变成黑粉,撒在地板。
他们步步后退,上方却忽然传来响动。
这里位于酒水餐吧地下,原本寂静的娱乐舱段好像突然涌进不少人。
吵闹声、维持秩序的声音从上传下,通过女孩来时的密道,变成微不可闻的噪音。
但将两人团团围住的怪物却调转方向。
比起这里一直屏息的两个热源,头顶上方的“食物”更具有吸引力。
那些本就离密道很近的肉块一样的咒胎开始往上涌动,缓缓爬至入口。
灰原哀睁大眼睛。
......不行!如果这些东西上去,这艘船就完了!
她拽着少年衣服的手下意识用
力。
松田伊夏将她轻放置于地板上,看向四周。
光把它们关在这里没用。
那些只是粉末、融化在血液里就变成了液体,总有一天,它们会像被囚久了的野兽冲破牢笼。
他得炸毁这个舱室,火焰灼烧一切,然后这个舱室乃至于这艘船都得沉入海底。
冰封在幽寂、寒冷的深海。
而这里恰好也有这个条件,不管是分布于四周的、可以造成小范围爆裂的电箱,还是组织当时安置在墙壁四周,在出现意外时可以立即引爆毁尸灭迹的爆破装置。
但是。
放置于侧方的手攥紧,手心传来被指甲刺破的疼痛。
但是他在这里,第一次,在一种平静而安宁的环境里,看见了松田阵平。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已经攥住了“那道幻影到底来源于何”这个问题的丝线。
就好似已经快要能握住他的手。
他用三年时间找到这里,然后不过一天,一切都要亲手作废,化为乌有。
有那么几l刻,他甚至想不管船上的那些乘客。
放任这些东西爬至上方,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样这些线索仍然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
他可以待在这艘怪物侵袭的船舱里,反正它们伤不到他,他就待在这间密舱,顺着这条线索摸索,总有一天能......
松田伊夏垂眸,在自己的心脏里品味到几l分干涩的可笑。
松田阵平能为了那些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在快要爆炸的摩天轮舱里走向死亡,他现在却想用自己最本源的自私,让整条船无辜的人命成为松田阵平的罪债。
......如果他泉下有知,会因而憎恨自己吗?
或许不会,他不知道。但以松田阵平的性格,肯定会自责自己的教育失误,让唯一留下的亲人变成一个同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驰、牺牲无辜者来牟利的刽子手。
即使这些事情,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只出于松田伊夏自己的自私。
松田伊夏沉默下去。
他脑内忽得浮起松田阵平的脸,没道理的,出现的并不是他最常见的那个样子。
而是七年前对方在毕业典礼时的模样。
在工作后除了重要会议,他们大多会衣着和普通职员没什么区别的纯色职业装,在毕业典礼大概是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穿这种观赏性更强的警服的机会。
松田阵平拍了不少照片,和好友勾肩搭背的,一个人站在树下笑的,这些他从来没见过,直到他离世后的半个月,伊达航将这些整理出来,送到了他手上。
松田伊夏曾经把一张来源于此的照片装在胸口,心脏正前方位于里侧的口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告慰着血肉下搏动的心脏。
然后他伤在了这里,被咒灵从背后贯穿,在照片三寸之上的地方。任务结束他坐在正在消失的咒灵尸骸旁边,没管身上淌血的伤,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抽出这张
照片。
没被划破,连密封袋都没受损。但是过量的血第一次浸透了专门制缝上的防水布料,隔着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