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长安另一头,翁主府邸。
啪。刘陵将绢布拍在桌上,怒火中烧:“刘迁这个蠢货!他自己闯出的祸事要我收拾烂摊子,竟还有脸对我颐指气使,责问我办事不力!”
旁边的侍女瞄向绢布,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虽因着距离辩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却也能猜到几分。
她想了想,起身给刘陵倒了杯水,言道:“太子①或许也是因为过于心急才会口不择言,并非真心怨怪翁主。”
“心急?这会儿知道急了,他干蠢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雷被以剑艺闻名,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他几斤几两敢去挑战?”
说到此,刘陵冷哼不已。
刘迁身为淮南国太子,在淮南一地可谓呼风唤雨,平日所遇之人都敬着捧着。
他学了两招剑术,被恭维了几句,就到处找人比斗炫耀。一般人也尽可能让着,他赢了几次就找不到北了,真以为自己多能耐,趾高气昂去给雷被下战书。
雷被多番推辞无果只能硬着头皮上,可由于两人实力差距太大,刘迁很快败下阵。
本来若他就此收手,也只是小事一桩。偏他恼羞成怒,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雷被束手束脚,一再退避还是不小心伤了他。
刘陵嗤鼻:“刀剑本就无眼,比斗之时略有损伤在所难免。也就是划破点皮,又不伤筋动骨,有甚大碍?不过是觉得自己丢了脸面,因此记恨于心,针对雷被,属实心胸狭窄,毫无度量。”
啪!
又是一掌拍在桌上。
“他若聪明点,手段厉害些,直接弄死雷被也就罢了,偏让雷被察觉,逃出淮南。若雷被到达长安,见了陛下的人……”
刘陵脸色凝重,到时淮南的秘密定然瞒不住。
侍女安慰道:“我们虽未抓住雷被,却已将他打落山崖。山崖高悬,他……”
刘陵抬手打断她:“山崖虽高,但崖壁多树木,崖底为水流,我们并没有在下面找到雷被的尸体,壁上树木之间也没有。”
侍女也有些犹疑不定:“水流湍急,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未必能活。或许早已经死了。”
刘陵神色冷凝:“或许?你敢保证?”
侍女哑然。
刘陵目光坚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是因为没有带回尸体,刘迁心中不安,辗转难眠,才会急哄哄写信前来责问催促。
可刘迁怎么不想想,他自己一路派人追杀雷被都未成功,甚至连雷被的身影都没摸到,有什么脸面来指责她?
若不是她给了雷被重击,雷被只怕早就进入长安面见天子了,还能有他们的机会?
“倘若雷被当真还活着……”侍女心头一紧,“他一日不除便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刃。翁主,我们在京中多有不便,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让王上与太子派人增援?”
“不必。那么重的伤,他就算还活着,短时间内也无法行动。父王给我的人手暂且还算够用。
“淮南一下子调动太多人,难免会引起上面关注。此事得暗地进行,尽量低调,万万不可招人眼。至于太子增援?”
刘陵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插手,你断定他不会一事未平又给我们惹出更大的乱子?
“我在长安经营不易,这些年费了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结果呢?到头来竟要被他这个蠢货全盘毁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好在如今雷被伤势不轻,即便没死也得养上很长一段时日。她们有了足够的喘息之机,可再细细谋划。但危机仍旧存在,容不得半点掉以轻心。
咬了咬牙,刘陵抬手将绢布置于火上点燃,扔在地上,盯着它烧成灰烬,口中呢喃:“若非他是男子,若非占着嫡长的身份,凭他也配当太子?若我为男子……”
后头的话没有说出口,眸中晦暗不明。
侍女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这种话题她不太好参与,只能当没听见。
半晌,刘陵又问:“宫中现今情形如何,可有消息传出?”
侍女:“有的。消息有二。其一关于先前所说大殿下失忆、不记得事发之事,已证实为真;其二阿青伏法,张汤就此结案,宫中风波基本平定。”
刘陵略微松了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说:“给我备两份礼,我挑个日子入宫一趟。”
侍女应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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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殿。
宫中风声鹤唳之势随着案件结束渐渐消退,静水无波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四月已至。这期间刘据发了笔小财。
就如先前他以为是自己连累了王夫人去赔罪一样。得知罪魁祸首是阿玉,起因出在自身后,王夫人又赔了回来,比他当初的礼单更厚,而后便是各大皇亲权贵所送。
里头不乏珍稀之物,可刘据自出生就没缺过好东西,欢喜一时转头便不在意了。因为他有了更在意的。
刘彻过来之时,庭院地上还有不少用剩的轻薄绢纱与细长竹篾,桌案上残留着些许灯油和蜜蜡。刘据正忙碌着,丰禾余穗盛谷都被他拉来当帮工。
庭院另一边,左侧摆了几个已做完的成品,形似灯笼又与灯笼不尽相同;右侧也堆了几个,似乎是残次品,各有破损,上头还有焚烧痕迹,。
刘彻疑惑:“你若对灯笼有兴趣,让底下人搜罗些好看的来,哪需要自己动手。便是想自己弄,让她们做好了,你在上头画几笔就行。”
“这才不是灯笼呢!”刘据摇头反驳,眨眨眼,“这个叫孔明灯,又叫祈愿灯、天灯。可以上天的!”
刘彻:???
你家灯笼还能上天?呵呵。
刘彻并不相信,只当是无知童言,张嘴刚想笑话两句,但见刘据将“灯笼”底部点燃,吩咐托着“灯笼”的余穗盛谷松手,灯笼立时缓缓上升,飘至空中。
刘彻:!!!
眼见“灯笼”越飞越高,刘据拍着手跳起来:“我就说这次一定能成功!”
刘彻很是惊讶:“真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