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欲言又止,忍了又忍,终是开口:“不过一介舞姬,妹妹若是不放心,阿兄帮你解决掉。”
这个解决掉是何种解决法,王夫人再清楚不过,她莞尔摇头:“不。兄长,这回不一样。你别动手,我有旁的打算。”
王大郎不解:“旁的打算?妹妹想做什么?”
“过阵子兄长就知道了。”王夫人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巧笑嫣然。
王大郎嘴巴一张一合,犹豫半晌,最后叹道:“你从小就有主意,父亲常说,你是我们兄妹几人里最聪慧的一个。不论你是何等打算,只需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若有需要家中帮忙的,只管吩咐。”
王夫人轻轻应着,眸中笑意更深了。
********
宣室殿。
刘据与刘彻一起用了膳食便来了此处。仍旧如前几日一般,刘彻处理政务,刘据呆在旁边读书习字。
不到半个时辰,来了三波臣子,皆是来求马具的,纷纷催促少府制作马具的进展。
刘彻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刘据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瞧热闹。刘彻手指曲起,往他额头一敲:“还好意思笑,这都是谁闹得呢。”
刘据揉着额头扁嘴:“反正不是我。谁让父皇吃独食,明明做了一大堆却不肯拿出来。”
刘彻挑眉:“敢不敢把这话再说一遍?”
刘据紧抿双唇,很识时务地闭了嘴。
刘彻嘴角微抽,差点噗嗤笑出来。还以为胆儿多肥呢,竟敢编排起他来了,结果就这怂样!
这时,有小黄门进来禀报:“博望侯求见。”
张骞进来,刘据甚是惊讶:“博望侯也是来向父皇讨马具的?”
不怪他这番表现,这几日虽说来求马具的人不少,却多是在沙场拼杀的军中将领,或是平日无所事事,最喜玩乐的皇亲权贵。
此二者对马具的喜爱尤为明显,其余人即便也想要,却远达不到特意为此入宫向皇帝讨要的程度。
“臣并非是来讨要马具的。”
刘据正疑惑,只见张骞跪拜请缨:“臣请陛下恩准让臣再使西域。”
再使西域?
刘据眨眨眼,刘彻坐直身子:“卿何故突发此想?”
“并非突发。此乃臣之心结。上次出使西域,陛下对臣寄予厚望,可臣被困匈奴十年,即便最后逃脱,得往西域,却也未能完成陛下授予的使命,有负重望。臣愿再往。”
刘彻没说话,看向刘据。
刘据满头问号:……看他作甚啊,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他不懂,刘彻只能主动开口询问:“你怎么看?”
刘据顿了片刻,歪头想了想:“博望侯此话不对。上次出使西域,是父皇想让你前往大月氏,与
其联盟共抗匈奴。
“可惜时移世易,彼时月氏已经分崩离析,早就没了与匈奴对抗的雄心,这不是你的错。
“你虽没能完成这项使命,可你交好乌孙、大宛,与西域诸国建立友好邦交,还带回许多西域珍稀特产,这份功劳非比寻常,半点不亚于为我大汉马上征战,保家卫国,战功赫赫的将领。
“所以你非但没有负父皇重望,还算是超额完成了父皇的期许。你是我大汉的大功臣。”
张骞怔住,没想到当初喜欢缠着他询问西域奇闻异事的小团子竟然给予了他这么高的评价,心中一时有些激荡:“大殿下过誉了。臣受之有愧。”
“不愧不愧,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骞言道:“若是如此,臣更应该再使西域,宣扬我大汉国威,继续当年未完之行。不负殿下赞誉。”
刘据蹙眉看向刘彻,刘彻满面微笑,目露鼓励。
刘据:……就无语。是否二出西域,是他能决定的吗?
刘彻莞尔:“你以为当不当去?”
“就如博望侯所说,出使西域可以扬我大汉国威,加深大汉对西域诸国的影响;除此之外还能开辟我们与西域诸国的贸易往来,促进彼此文化交流;
“更重要一点,可以让我们最大程度的知晓西域时局,开拓视野,了解地理。大月氏虽不能用,不代表西域诸国都不可用。
“我们越是了解西域,便越能在需要的时候掌控他,以便他日合纵连横,为我所用。所以单从当不当来说,自然是当的。”
合纵连横……
此乃当年苏秦游说六国,推动六国联合抗秦之策。
刘据用在这里,局势不同,可道理是一样的。
刘彻心神微颤,但他也敏锐察觉了刘据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单从当不当来说?那若是不从这点来说呢?”
“若从现实来说,如今并不是再使西域的好时候。”刘据轻叹,“河西地区尤在匈奴人手中,那里是西域的必经之地。如要再使西域,需先把它打下来。”
这话一针见血。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便是在河西被匈奴所俘,囚困十年。
想到过往,张骞心脏猛缩。
刘彻神色也严肃起来,眸光喜悦。这本是他的想法。厉兵秣马,找准时机,先夺河西,再使西域。没想到据儿年纪虽小,却与他不谋而合。
“这是其一。”
刘彻挑眉:“其一?”
刘据点头,看向张骞:“博望侯想再使匈奴,可曾思量过怎么去?”
“可如上回一样,派护卫与臣随行。臣会安排好向导。上回有堂邑父的帮助,这回臣对西域更为了解,也学会了些西域语言,能找到更多向导。
“再有大殿下所做马具,可以使我们路途中减少疲累;指南针可供我们辨明方向;孔明灯亦可在需要时作为求援之法。”
刘据叹气:“先不谈其一的问题,即便河西已在我们之手,博望侯以为这就足够
了吗?”
张骞愣住。
刘据继续:“博望侯漏了最关键的一项,你至少得带个擅于绘制舆图的人。
绘制舆图。
刘彻心神再颤。
刘据接着道: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