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发展转了个弯,完全没往刘据预想的轨道上走,继续显然是不太能继续了。
毕竟眼前的两个人几乎都已经“五体投地”,真正字面上的“五体投地”,他要再硬着头皮非得“算账”,多少有点刻意的成分,也显得不够大度。
“好吧,你们既然诚心诚意地认错了,孤便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们。”刘据轻哼,“不过此事也算给你们一个教训。
“孤听闻某个人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孤认为此话极对,看事看物怎可想当然,流于表面,怎么也得查探清楚,了解内情再来评价。
“你们说是不是?”
大农令与少府寺卿连连点头:“是是是。”
刘据目光又瞄向汲黯。
汲黯虽是“刺头”,但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行礼言道:“殿下言之有理。臣受教了,日后必谨记。”
其余人也很识趣,紧跟着表态。
刘据满意颔首:“孤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如此,这事便算了。”
众人:……
霍去病嘴角抽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呵呵,为了一句话非得一个个跟你认错才罢休,这还不小气啊。
他转头去看刘彻:陛下,你不管管,纯看热闹?
刘彻双眼含笑,不动如山,还真纯看热闹。
霍去病:……行吧。
总感觉陛下现今对太子惯得有点过分。
心里这口气出了,刘据将话题重新拉回来,他看向少府寺卿与大农令:“你们都想要这差事,可曾想过若给了你们,你们具体要如何办,心中是否有章程?”
二人齐齐愣住。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们只一门心思想把差事争取到自己手里,还没来得及思索太多。
刘据转头询问少府寺卿:“你说少府有工匠有琉璃窑,只需父皇一声令下便可当即实施。那孤问你,你打算怎么实施?
“似孤今日给你们展示的这些,展柜、窗户、镜子、摆件、饰品,多管齐下,一起售卖吗?”
少府寺卿点头:“自然。”
这几项都是赚钱的买卖,总不能弃掉某项不要吧。
刘据指了指那份调查总结的名录:“自我大汉建国以来,每任帝王都修陵建邑,乔迁人口。说一句:天下权贵高门、巨贾富绅十分,长安与各陵邑独占六七,不为过吧?”
这点是实情,甚至六七都还是往保守的估算。因此无人能反驳。
“你以为凭少府那点工匠与一家窑厂,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更别提工匠窑厂只能保证制作,除此外是否还需店面,需办事处,需售卖主管之人?这些你打算怎么解决?
“如果都要重新召集人手布置,那你这几个工匠与窑厂的优势也就微乎其微了。跟交于大农令来从零开始筹办,区别不大。”
大农令心下大喜:“殿下所言甚是。”
少府寺卿急了,刚要开口再争
取争取,但见刘彻抬手阻止,认真看向刘据:“你是不是已有想法?”
众人一愣,刘据俏皮眨眼:“是有一些想法。”
他凑过去,挨紧刘彻,缓缓道:“父皇,若由朝廷来召集工匠,建造熔炉窑厂,整修店铺,安排安装与售卖人员,整个流程是不是过于繁琐?
“既要耗费许多时间,也不可避免的需要投入一笔钱财。即便这笔钱财后期能够赚回来,但能省我们为什么不省呢?”
刘彻挑眉:“怎么个省法?”
“父皇忘了,当初为了研制玻璃,我公开了一些制作信息,诚邀所有人踊跃参与。他们其中好些人手里都有琉璃窑。”
刘彻眸光闪动,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据继续:“我想了两个方案,第一,让他们与朝廷合作,他们投入成本,朝廷只出技术,将这门工艺教给他们。所获利润按额定分成。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朝廷只需选择出可信的合作方,其他都不用管,便可坐等钱来。坏处是,玻璃的制作方法需要教授给对方。
“为了防止他们生出异心,父皇需立下法令,若有人胆敢将此法泄密,一律按叛国罪论处,祸及子女亲族。”
刘彻微微蹙眉,觉得不太行,即便立有法令,也难保不出意外。
他问道:“第二个方案呢?”
刘据扬眉:“第二,由朝廷全权接管他们手中的这些琉璃窑与工匠。作为补偿,朝廷赐予他们代理之权。”
众人不解:“敢问殿下,何为代理?”
“代理朝廷负责玻璃制作之外的所有事宜。譬如开设店铺,窗户安装,商品售卖等。当然这其中所产生的费用,也全由他们自己承担。
“朝廷可以把制作好的东西卖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经营。怎么卖,卖什么价,只需不是太离谱,都可由他们自己做主,当然盈亏也由他们自负。
“这样朝廷算是供货商,赚取的是供应给代理商的货款钱财。
“父皇若觉得如此一来,朝廷放权太过,也可以选择将东西无偿给予他们,售卖的价格由朝廷制定,他们不可私自更改。
“如此所获利益进行分成。分成比例父皇看哪个合适。我觉得三七,或二八,都成。”
不管三七还是二八,自然都是朝廷占大头,所谓的“代理商”占小头。
大农令双眼锃亮:“妙啊!殿下此法甚妙!玻璃利益不小,即便只有二三,在只需维持店铺与后续杂事,不必负担制作成本的情况下,所得也十分可观。
“一定有人挤破头想要献出自家的琉璃窑与工匠,以此来获得代理资格。
“尤其这般一来,既能保证玻璃的定价之权在朝廷手中,不必担心有人为求获利从中作乱;窑厂与工匠还尽归朝廷,极大程度上免除了制作方法泄露的风险;
“更是断绝了代理商的窥视,即便是他们,也无法计算其中成本。让玻璃真正做到成为朝廷的秘密。”
越说大农历
越兴奋,连连拍大腿:“果真绝妙!太子殿下如何想出来这般巧妙的方法。”
刘据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