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消息灵通,也许有人想卖裴家一个人情,这完全在情理之中。”
“原来是这样。”林清潇若有所思地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林平轩起身往外走:“林国栋大概还要再等几天才会在林家宣布这个消息,他是想着让你们对他感激涕零,把名额直接归功到自己身上。”
“狗改不了吃屎,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还都是这样的德行,偏偏老天爷就是眷顾他。”
“呵,总之你心里先有个底,免得真被那个老家伙忽悠过去了。”
林平轩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林清潇,笑意不明。
“毕竟,潇潇,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谁才是真的对你好,你应该站在哪一边,相信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对吗?”
来自顶部的灯光映入林平轩的眼中,他的瞳仁呈现纯粹的漆黑颜色,衬上病态的苍白的皮肤,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鬼魅。
他的脸上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像是冷血的无机质生物,阴暗地藏在黑夜里。
“当然。”林清潇乖顺地垂下头,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姿态却是全然的服从。
“爸爸。”她轻声开口。
林平轩的喉咙里溢出几声古怪的轻笑,扭曲得像是光影中的妖魅。
他温柔地称赞:“潇潇,你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明明是一句慈爱的话,却莫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像是被一只冰冷庞大的蟒蛇缠绕住脖子,下一秒便接近窒息。
送走了林平轩,林清潇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虚弱地跌坐在了床边。
她的额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虚汗,背后也汗淋淋的,急促地喘-息着。
每每和林平轩单独接触,林清潇的精神都会紧绷成一根拉到了极致的弓弦,不敢有半步的行差踏错。
做了不恰当的应对后会有怎样恐怖的后果,林清潇已经体会过好几次,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缓了许久,林清潇反锁住门,又确认卧室里没有新增的监控器,才小心翼翼地从书包的最里层取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温柔的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的照片。
婴儿傻乎乎地“咯咯咯”笑着,母亲清婉的眉眼间也蕴着柔软的笑容,尽是慈爱。
这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很温馨,无论是谁看到了,都能感知到溢于言表的深切母爱,不由会心一笑,心中暖洋洋的。
但这张照片并不属于林清潇,是她从林清涵那里悄悄偷来的。
林清涵还因为丢失一张照片发了好大一番火气,险些将屋顶都掀翻了。
这是她唯一拥有的和妈妈相关的东西。
照片上的孩子不是她,可是照片上的母亲也是她的妈妈。
“妈妈……”林清潇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呢喃,微弱不可闻。
仿佛是压抑到了极致后发出的悲切哀鸣,却仍然要小心控制着音量,不敢被旁人听见分毫。
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泪眼朦胧间,林清潇珍惜地将照片捧在掌心,抵在了胸口处。
她偷偷地幻想,如果自己没被换走,如果她顺顺利利地留在了妈妈身边长大,妈妈也会这么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用这么慈爱的视线看着她吗?
多美丽的梦,但终究也只能是个不可触及的梦。
林清潇刚懂事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林平轩居高临下地亲口告诉她的。
她是林平轩的亲生女儿,也是林平轩的复仇工具,是林平轩随意摆弄的棋子。
“妈妈,如果你知道一切的话,肯定会恨我的,对不对……”
“因为从一开始,我的出生就是一场卑劣的阴谋算计。”
林平轩想报复,所以他选中了无权无势、柔弱可欺的叶明姝。
最妙的是,叶明姝还有着一张和宋玉婉非常相似的脸。
于是,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一切都是超乎想象的顺利。
林清涵至少还有无忧无虑的十六年临平镇生活,在叶明姝的细心呵护中快乐健康地长大。
林清潇从有意识开始,就生活在压抑的氛围当中,被迫学会伪装,戴上假面,步步为营。
“林国栋是个不要脸的小人,林平轩就是个疯子精神病,他们不愧是亲兄弟……”
宋玉婉其实对林清潇还不错,可是在林家,她没有实力没有地位,也就没有话语权。
林国栋是标准的封建大家长性格,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妈妈,我很爱你,但你会想我,会爱我吗?”
“不,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你爱的女儿永远只有林清涵。”
“我都看见了,你把银行卡塞到了林清涵的口袋里,你看林清涵的眼神里全是舍不得。”
林清潇哭着哭着忽然笑起来,一双被眼泪浸湿的杏眼里全是入魔的偏执。
她想,妈妈是对的,远离她是对的,她只会给妈妈带来痛苦和折磨。
甚至如果让林平轩或是林国栋知道她心里惦念着妈妈,还会给妈妈带来生命危险。
林家人不会允许她们“心在曹营心在汉”。
斩草除根,才是最一了百了的手段。
林清涵刚来林家的时候总是表现出对临平镇的念念不忘。
还是林清潇暗中寻找了她,和她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自那以后,林清涵再也没有提过曾经的养母。
她和林清涵都对那个小地方的叶明姝不屑一顾,所以林家才会大方地放叶明姝回去,没有多做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林家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实力,我需要实力。”林清潇咬紧牙关,喉
咙里都在往外冒血腥味。
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入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形状血痕,细细密密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让林清潇越发清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