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衡知道她问父亲是什么意思,垂下眼去,颔首道:“自然可以,我们成婚后在宫内也是应当平起平坐。至于父亲会不会出现,我也许多年没见过他,我会去叩问他的洞府,看他是否愿意出山。”
是啊,要是成婚了,连“拜见”卓鼎君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那这千鸿宫岂不就是她的后花园了!
羡泽思忖片刻,心里已然按捺不住:“好啊。那我们就成婚吧。”
她同意了,他面上却显得有种芯子在燃烧的绝望,轻声道:“……羡泽为何会答应?”
他明知道答案,却忍不住问出口。
羡泽仿佛轻而易举就能说出他承受不起的话来,她背着手笑道:“我也心慕于你呀,否则怎么会来这千鸿宫。”
是吗?就这样简简单单就说出口。
可他对比一下,她说宣琮是“梧桐枝”那般真实,她这句“心慕”,连一个字音都不可信。
她在宣琮面前感到放松、愉快,那就是在他面前不会这样吗?
事已至此,他不会再管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他们会成婚,而宣琮明明跟她有了两情相悦的苗头,却只能看着她成为“嫂嫂”,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他会跟她同住在鸿鹄殿,他会跟她宿在同一张床上,他会……成为她名义上在人间的唯一羁绊,这就够了!
宣衡听到自己声音在头顶飘荡:“那这便是定下了?我便可以着手准备了。”
羡泽笑起来:“好呀,需要我帮忙吗?”
宣衡摇头:“无事,是我求娶,这些婚礼的事自然由我来准备,羡泽如果想参与也可以挑选些衣物首饰——”
二人之间安静下来,都望向了下方逐渐明亮起来的灯火,千鸿宫的弟子们总是太安静,三五成行像是小木偶一般在台阶上行走,而最大的木偶就在她身边。
只是宣衡这个木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他们肩并着肩,他转过脸道:“既然我已经求婚成功,我们今日起便算作订婚,假以时日便是真正的夫妻……”
羡泽看他:“嗯。所以呢?”
“所以,或许可以亲吻一下。”
羡泽总觉得他的口吻之下,有她感受不到的奇怪与动情,他说的也很僵硬。
但她仍然道:“好呀。”
羡泽转过脸来望着他。
宣衡抿了一下嘴唇。
对、口脂。或许他也应该准备什么破口脂。但哪个男人会天天涂那东西、连她都不会涂口脂……
他脑袋里的想法按也按不住。
宣衡微微看向他,她就那样眼里含笑,坦然的对视着,宣衡有些受不了她的目光,又偏过头去不看她。
羡泽看着他偏过头的侧脸:“不是要亲一下吗?”
宣衡沉默片刻后,终于突兀的转过脸来,非常轻的亲了她一下。
羡泽这次没有笑话他,也没有惊讶,就胳膊倚靠在围栏上,像一朵向阳花般丝毫不转头不害羞地看着他。
宣衡垂下头,然后又凑上去亲了,一下、两下。
直到他确认,或许自己亲她几下都无所谓,再过段日子,再也不会有人能指责他的亲吻,再也不能有人比他更拥有亲吻她的权利。他忽然伸出手去,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发髻,另一只手紧紧搂抱住她的背,几乎像是要将她压在自己胸膛里般亲吻过去。
羡泽刚刚束好的发髻几乎被他的手揉乱,他另一只在背中的手不像是柔情地抚摸,更像是溺水般紧紧抓着她的衣衫。
他启唇有些胡乱又生涩的挤进她齿间,鼻息大乱,几乎是要从唇齿中发出似痛楚似吃力的闷哼,加深了这个吻。
羡泽有些惊讶,他宽袖张开包裹住她,就像是将她藏在翅膀之下,她后背硌在围栏上,羡泽挣扎了一下,在他呼呼的喘|息中,齿间含混道:“痛、后背。”
宣衡将她整个抱起来,仰头亲吻着,孔明灯飘飘摇摇地擦着他们鬓边飞过,宣衡抬手推开了那盏灯,将他们重新笼罩在昏暗中。
他喉咙里甚至有狼狈的意味不明的声音,鼻息滚烫,焦灼窒息,身心震荡,这几乎要烫到她吓到她,羡泽被他的吻骇得牙齿发颤,就在她几乎要抬手扇在他脸上时,宣衡忽然撤开来。
他嘴唇紧紧并拢,把所有喘|息和声响都咽下去,只有胸膛起伏。他也松开了怀抱,夜风吹过,两个人像是掉进冷水里的两块热铁,同时打了个哆嗦。
羡泽困惑与惊愕的望着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她自己发烫的嘴唇。
宣衡垂下头去,握住她手指。
过了半晌,他也将她指尖放在他唇上,像是想要用她微凉的手指冰一冰他那连自己都灼痛的热情,像是也想让她知道他的唇也一样因彼此摩擦而滚烫。
但他最终只是哑着嗓子,语气平静的轻声道:“……羡泽,我送你回客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