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草?”
“假死药?”
初次从长生口中听闻这种奇药时,旅行者和派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视线一齐落在了医师手中那只小小的瓷瓶上。
“你的意思是,这片水潭只接纳死者,活人想要进入,就必须吃下这种能让身体短暂呈现出死亡状态的假死药?”
“是的,但目前看来,这种方法仅针对会死的活人。”
受伤的小白蛇顺着医师伸来的手臂慢吞吞地爬了上去,后者才从水潭中出来,身上除了水之外,还带着一股透彻的寒意。
“不然这个忘了自己处于生死之间的笨蛋,也不会在假死药失效前浮上来了。”
紧捏着药瓶的医师没有反驳。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将借助离魂草进入少年融于水潭的意识,由此唤醒少年,没想到因为自身吸收过魔神的力量,反过来受了魔神影响,大梦一场,思绪至今还在受那场梦的左右。
回忆起梦中的种种,他疲惫地垂下眼眸,身体像棵压弯了的松柏,而过去所追求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无穷无尽的苦役。
听完长生的一系列解释,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地方的旅行者沉默地望向那片令人发怵的寒潭,大概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派蒙则全程迷茫地眨巴着眼睛,在众人不再言语后生气地叉起腰,指责起了他们的话里有话。
“所以你们说了半天,为什么就是不说云苓去哪了?还有白术找云苓,为什么要进入只接纳死者的水潭?”
“派蒙。”旅行者喊了她一声,朝她摇摇头,示意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迟钝的小精灵本想跺脚,但在反复念叨“死者”“水潭”这几l个不太对劲的关键词后,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惊叫一声,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
“啊!云苓他……”
想起向来待她不错的少年,小精灵漏出指缝的声音隐隐挂上了哭腔。
听到低泣声的医师想像往日那样朝少年的朋友们扮出一个抚慰的笑,但沉重的头颅抬起,苍白的嘴唇颤了又颤,嘴角只扬起了一个惨淡的弧度。
“云苓还在,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发梢积聚的水珠滴落在地,沙哑而掷地有声。
红着眼眶的小精灵径直将脸埋进了旅行者的衣襟,对医师的不信任溢于言表。
“唉——”
将众人的表现收入眼中的小白蛇长叹一声,环着老友的脖子缓缓绕动,回到了如何骗过水潭的问题本身。
“带是肯定要带回来的,可现在离魂草的法子算是没用了,得再想想……”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长生。”医师轻声打断了它的碎碎念。
即便没人知道少年的意识还能保存多久,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时间拖得越长,形势便越对他们不利。
如今白术能感到魔神的力量在水潭中蠢蠢欲动,一旦它完全吞噬了少年的意识,那从水
潭中走出的东西就不再可能是他了。
“不多……”小白蛇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警觉抬头,“你,你想干嘛!”
它与医师相处数十载,很多时候仅需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的意图,而医师接下来的发言证明了它的警觉不无道理。
只见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身的重负,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和煦使然了许多。
“唯一的办法就在那里,不是他不愿意见我,是我不敢用真正的死亡面对他——”
“白术,你脑子被水泡坏掉了吗!”
小白蛇大吼一声,吼得还没说完的医师睫毛颤动,讶然地看它发出不符合自己体型的咆哮。
“我也是看着他从那么小一点长大的,我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啊,但你能不能想想,想想你一步步走到今天,吃过的那么多苦头,做过的那么多选择都是为了什么?今天的你累了,倦了,想拿死一了百了,那我们过去的一切努力算得了什么,一场讲了很多年的笑话吗?我们明明,明明可以再想想办法……”
小白蛇不会流泪,但寄居在仙兽体内的幽魂为这短短的一句话泣不成声。
说实在的,她活的够久了,死不死什么的反而对她无所谓,可她不愿看到当年那位将她带出沉玉谷的药师与一代代后来者的理想断绝于此,更不愿看到当年那个立志要长长久久活下去的年轻人亲手放弃他毕生的追求,沉入这片消融了爱与恨的深潭。
在长生越发无力的喊声中,还在用手心手背抹着眼泪的小精灵逐渐停下了动作,不忍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扯了扯旅行者的披风带子。
看看神形枯槁的医师,再看看声嘶力竭的小白蛇,作为旁观者的旅行者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个,离魂草做的药丸还有吗?”
寻常不怎么说话的他主动向医师伸出手,讨要那颗可以让他沉入水潭的假死药。
医师没有抬头,额前的长发挡住了他黯淡的金瞳。
“旅行者,离魂草并非普通草药,服下后有灵魂无法返回□□的风险,我无意将你置于险境,你不必……”
“放心吧。”旅行者拍了拍并不结实的胸脯,轻咳一声,有些羞耻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我可是‘蒙德的荣誉骑士’,‘与璃月仙人并肩作战的大英雄’,‘反抗稻妻眼狩令的大功臣’,救人这种事交给我准没错。”
“旅行者……”派蒙眼中满是担忧,但还是力挺自己的好伙伴,“我等你回来,你和云苓一定都要好好的!”
眸光闪动的医师本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终究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很抱歉将你牵扯进来,但如果可以,请你务必,务必把云苓带回来。”
接过瓷瓶的旅行者点点头。
吞下药丸后,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跟着越发模糊。
赶在昏厥前的最后时刻,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水边,随着“噗通”一声巨响,刺骨的水流瞬间灌入他的口鼻,
荡开的涟漪也扭曲了岸上之人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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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时间,一片近乎纯白的空间内⒁,牵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