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日陆绥安的与前世大相径庭的转变,冷不丁问道:“昨日醉酒之时,我可有胡说些什么?”细细想来,陆绥安的变化好像就是从今儿个一早开始的,他虽一贯面无表情,对她这个妻子亦并无多少体己,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何时,至少面上的体面还是愿意给她的。他除了有些薄情外,其他方面其实还算无可挑剔,前世亦从未与她
有过半分争执,
只要她提出的要求,尽量都会满足于她,虽然沈安宁从来不会提任何要求。
沈安宁思来想去,怕是问题出在了昨儿个。
见沈安宁一脸正色,便见春淇细细回忆道:“昨儿个世子约莫申时三刻派人来院里请夫人,只那时夫人不在院里,约莫两三刻钟后,世子便抱着夫人回了,那时夫人已然醉酒,世子将咱们所有人全都打发了出去,那时咱们都不在屋子里,不知夫人说了些什.....春淇事无巨细的回忆着,顿了顿,忽又道:“不过昨儿个世子的脸色不大好。“
沈安宁闻言神色一顿,不多时,垂眸沉思了起来。
两三刻钟,从书房到湖畔,再从湖畔到正房,最多不过一刻多钟之久,抛去找寻的时间,还是有剩余的时间的。也就是说,昨日下午,陆绥安极有可能听到了她跟张绾说的话,只是听了多少,沈安宁不得而知。至于昨天她都跟张绾说了什么,后半程沈安宁记不太清了,前头无非就是张绾跟她诉苦廉世子纳妾一事,说那严姑娘的身份身世,说张绾在府里的遭遇处境,说到气愤之处,沈安宁自然没个好话,气愤上头无非便是气急败坏的建议张绾和离罢了。和离.....
沈安宁神色一顿。
陆绥安该不会听到了吧。
但她是建议张绾和离,又没说自己。
不过陆绥安并非常人,他这人素来敏锐过人,上回仅仅因她在祈年殿上大出风头,他便能敏锐的怀疑起了她的身份,甚至怀疑她不是她,其实那日陆绥安并未
曾猜错,
她是她,也
是她了,他目力实
实在精悍吓人,不过是阻在没有证据上罢了。
如今,仅仅一句劝解旁人地话,旁人兴许不会有半分生疑,可陆绥安不是旁人,怕是已隐隐窥探到了她的心思。不过,便是他察觉到了那又如何,大不了就真的和离,沈安宁并不惧怕他什么。
不过是眼下有些匆忙,一切都还没料理好罢了。
“今儿个到底是中秋节,夫人和世子怎么的也该一起吃顿团圆饭才是。
春淇见夫人未再言语,忍不住再劝说了一回。
却见沈安宁道:“不用了,腿长在他身上,世子想来自会过来。
陆绥安是何其高傲之人,两人今日闹成这个样子,沈安宁料想他不会再来了。
明儿个一早照常去衙门当差,隔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时,便已成了无事发生了。
前世陆绥安便是如此,天大的事,衙门里头走一趟,下回回来时便就此揭过了。
沈安宁对陆绥安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时,厨房送了晚膳来,春淇欲言又止,到底咽下了后头的话语。
书房里头常用的一应物件全都送去正房了,陆绥安平日里看的书,用的卷宗此刻全都不在书房里,他隐隐有些不大习惯,不多时,便撂下了公务,将注意力放到了今日东市的案子上。而此时书房。
今日东市出现了桩分,尸案子,死的是名女子,虽当时捂住了消息,可不用多时,消息定当不胫而走。今日又是中秋节,晚上有灯会,此消息一经暴露,定会引发恐慌无疑。
陆绥安当时在四周勘看,在八月楼外无意间瞧见了陆家的马车,得知沈氏在楼上,女子素来看着胆小,怕分尸案传到她的耳朵里引她不适,便第一时间上楼找寻,想要第一时间将她送回。
然而,她倒好。
呵--
陆绥安按压着眉心,心头有些莫名烦闷。
又觉得近来因着沈氏,因着这些琐碎内宅之事耗费了他大量的心神,实属不该,他稳了稳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再次全部集中在了公务上。直到夜色渐浓,常礼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世子,时辰不早了,该落灯了。”
陆绥安这才从案桌前分神朝外看了一眼,淡淡道:“备水吧,沐浴。
说着缓缓起了身。
却见常礼迟疑的候在原地没有动,陆绥安扫眼看去,便见常礼小声道
“世子,您忘了?您今儿个一早吩咐的,今晚要宿在正房的。”
顿了顿,小声嘀咕道:“东西早送去正房了,这儿哪还有啥?
常礼苦哈哈的说着。
陆绥安一怔,朝着空荡荡的案桌上扫了一眼。
这才想起早上的吩咐。
一时站在原地,神色微冷。
这时,常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鼓起胆子道:“爷,今儿个太妃也在,夫.....
夫人与那宁王想
怕是懂些药理,董太
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失了规矩的事儿来的。
常礼这些日子可没少往川泽居跑,自是打探到了一些夫人的习惯爱好,尤其是从前的。
没办法,侯爷拿把大刀悬在他的脑袋上,他这位主子又是个不动如山的,他若不费力,那把大刀迟早不得落他脑袋上。倒时候倒霉的也只有他一人。
只得巴巴费心费力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陆绥安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头顶。
常礼缩了缩脑袋,小心探去。
却见陆绥安已敛下了眼眸,掩去了眼中所有的锋利。
陆绥安何曾不知,沈氏并非那般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人,只是常礼不知内情,不知沈氏意图和离的心思,便无从感受到他的心情罢了。无论是裴聿今,还是宁王,都是满京上乘人士,并不逊色于他,宁王便不说了,何人能显耀过皇家,就说裴聿今,裴太傅的长子,虽非入仕,然他师承沈首辅,与诸多名士混迹一块,又岂是等闲之辈。当这些过于出色的男子,一个个出现在妻子身侧时,说心里没有半分不痛快,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