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
气氛刚松下来,复又紧张起来,一波三折,
众人看向那过来报信的婆子,贾母苍老面容上不由现出一抹诧异,喃喃问道:
“这时候,宫里来人上府上做什么?”
心道,难道是因为那日闹得笑话,不应该啊,就算是顺天府想找麻烦,也不会先闹到天家那里,再说了,除了闹事的两个小崽子,其余人都放了回来,说明徐大人本意,不想闹大,会是什么呢,
王夫人在一旁坐着,面色澹漠,本还轻松的面容上,听着这话,似是同样想到了这一层,心头不由“咯噔”一下,转眸打量向那婆子,一颗心倒也随着手中的佛珠,齐齐攥紧了起来,不会是宝玉在宫里面出了事吧。
堂内在座的人可能有些不明白,烦躁中带着许些不安的焦躁,让人心中难受不已,薛姨妈紧挨王夫人身旁的绣墩上坐着,一张丰润、白净的脸盘上,疑色在眼角皱纹的沟壑中聚起,却有些看不懂门道,只得转眼瞧向自家女儿宝钗。
宝钗察觉到自家母亲目光,只是轻轻摇头,柳叶细眉下,水润杏眸中见着丝丝讶异,这几日,她倒并未听到荣国府还有其他的事?想了想,也就是宁国府还有贾家族人闹的事,哪里还有其他的。
凤姐听了叙话声,明艳动人的少妇脸上,讶色密布,心头也涌起如贾母一般的猜测,许些事,传到了宫里。
至于问罪或者嘉奖的圣旨?
都有些不明所以,问罪也不是这个时候,嘉奖又从何说起,贾家一直都是安稳行事,靠着王家和近来的侯府,不说声势大振,却也锦上添花,宁国府那边更是不动分毫,所以一时间狐疑,
这会子,黛玉、探春、湘云也凝睇而望,瞧着那报信的婆子,却从其惶惧的眼神中,渐渐察觉出一些端倪。
林黛玉虽不说话,但是那玉容偏头看了过来,端茶碗的纤纤玉手悬在半空,一双见着恬静、澹然的细眸,滚露深思。
“林姐姐,你说会是什么事?”
惜春还小,坐不住,瞧见此事,忍不住好奇,小声偷偷问了一声,林黛玉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无非想来是前些日子的事,话又说回来,宫里来人斥责,也不是如此啊。”
林黛玉的话,三春具是听到,更有些不解,那不是斥责,还能是嘉奖了。
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贾母也瞧见了婆子不淡定的眼神,问道;
“出了何事?”
却见那婆子忽地拿一双略显“惊慌”的目光,投向老太君,哆哆嗦嗦的说道。
“老太太,宫里要宁国府什么,还要宣旨结案。”
那婆子一言既出,几如石破天惊,平地生雷,在荣庆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啪嗒!”
贾母手中茶盅,倏然落地,一时间,瓷片碎得到处都是,茶水横流,地毯上浸着大片带着茶叶的水痕,在红白相映的地毯上,污迹刺目。
“什么,这么快。”
二太太王夫人和大太太邢夫人,具是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几天,就要处置宁国府,不是才刚刚审了一次,就要结案了,
王熙凤丰润、妍美的脸蛋儿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旋即转眸看向一旁的探春,却见探春脸上同样满是不解神色。
宝钗和黛玉,蹙了蹙柳叶细眉,心头涌起阵阵狐疑。
贾母惊闻噩耗,如遭雷殛,苍老身形摇晃了下,身旁的鸳鸯和琥珀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
倒是将那婆子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垂下头来。
贾母急声问道:
“宫里为何要要这么着急宣判,贾珍就算是有罪,也不至于没有查明就结案啊?”
难道在家吃喝享乐,安享尊荣,这也犯了国法?
天家不念旧情?
而正在众人说话的空档,忽然屏风后有婆子低声喊着,
“老太太,太太,二老爷来了。”
分明是贾政在前院外书房中,与一众清客相公闲谈着,骤然听到宫中天使至荣府传旨。
贾政径直从外书房与一众清客中离身,先前往花厅见到宫里来的云公公,听其简单叙说经过,心头大惊,随即神色匆匆地来到荣庆堂来见贾母。
寻了众人好接旨,并且在外,贾赦也慌乱的收拾一番,正在着急赶来,让丫鬟先给云公公端茶递水,
“母亲。”
屏风处,
一身蓝黑色短领长袍,头戴士子方巾的贾政,心头沉重地走进荣庆堂,往日儒雅白净的面皮,见着惶恐惧怕之色,不等贾母发问,就急声道:
“母亲,养心殿的云公公,就在荣禧堂等着传旨,大哥在那接待呢。”
“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贾母说话间,上前抓住贾政的胳膊,苍老面容上满是急迫,旋即又问道:
“其他各府可有信传来?”
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等人也看向贾政,期望能从贾政脸上神色中读到一些向好面来。
听到贾母提及其他各府,宝钗心头微动,水露杏眸盈盈如水,望向贾政。
也不知侯府知不知道这些事,或许是天家故意瞒着呢,恩科才过去一天的时间。
王熙凤云岚出岫的眉眼,笼上一层忧切。
探春、黛玉同样蹙眉,凝神静听贾政言语。
至于荣荣禧堂的贾赦,此刻已面如死灰,心头一时间涌起各种猜测,贾珍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诏狱岂是那么好进的。
不怪贾赦如此想,毕竟,文官中,早就对宁国府所作所为恨之入骨,惊动上天,获罪于京城,算是大逆不道啊。
急匆匆赶来,也是无言以对!
贾政目光复杂地瞥了眼贾母,叹道:
“母亲,珍哥儿的事拖了那么久,所有事情早就查有实证,虽然妖道没抓到,可是那妖道被太平教的人救走,乃是皇城司的人亲眼所见,还死了好些人,文官那边,严从再次上书,要严惩宁国府贾珍,文官大多都支持,所以现在天使就在花厅外传旨。”
此言一出,贾母心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