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下课铃声在教学楼里穿越厚墙,响彻每个学子耳边。
亦响在某些睡觉同学的梦中。
“唔?”迷蒙的意识猝然被铃声吵醒,垂落的睫羽颤抖着,艰难迟疑的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符苓下意识蹭了蹭枕着的东西,慵懒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来的生理盐水闪闪发亮。
他揉着眼睛,含含糊糊的哼声:“是上课了吗?”
“好困。”符苓嘟囔着。
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机,在看清时间的一瞬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入眼是明亮宽敞的阶梯教室,已经下课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几个人还坐着不动。
他猛然从靠着室友肩膀的姿势坐起,似有若无的冷风呼呼往他脖子里灌,符苓瞬间惊出一声冷汗。
尼德那伽慢吞吞开口:“下课了。”
符苓:啊啊啊!
睡过了整整两节课,两个小时!
他猛然捂住脸,无助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符苓崩溃的往旁边一倒,正正好倒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尼德那伽坐在他的旁边,腮帮子动了动,神情镇定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无措。
就是他,在符苓睡着之后,非但没有把人叫醒,还把他运到了教室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啊啊!
符苓捂着脸,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脸皮薄的小少爷,此刻满脸绯红,漂亮白皙的耳廓都红了一片,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好咬。
尼德那伽俊脸坦然,理所应当的说:“你想睡啊。”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龙不就是这样的吗?
“而且我给你签到了。”
因为嘴里塞了东西,他金眸坦然,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还有点老实无辜。
整一个快乐教育长大的外国人。
事已至此。
符苓死鱼眼:“你到底在嚼什么,没收了!”
尼德那伽:!
符苓朝他摊开手,下三白的眼睛写满了理直气壮,下巴微扬,一派骄纵小少爷的模样。
他一把收掉尼德那伽拆了一半的牛肉干,掰了一半塞进嘴里,白嫩嫩的腮帮子一下子鼓了起来,牛肉在牙齿间转动。
他嚼嚼嚼,嚼得牙齿发酸,还是忍不住焦虑。
恨恨的把牛肉干当成尼德那伽啃,牙齿咀嚼间发出细微的磨牙声。
“完蛋了!我三叔要找我谈话了。”
说曹操,曹操到。
符苓拿着半包吃剩的牛肉干和尼德那伽往楼下走,楼下就是办公室,文学系的系主任端着保温杯,笑眯眯的和同事说话。
看到他的一瞬间,符苓立马躲到尼德那伽背后,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催促:“快走!快走!”
但是来不及了。
系主任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高声喊了句:“小苓。”
符苓躲在尼德那伽背后,捏着他肩膀悻悻露出一双眼睛:“……三叔。”
“小苓。”
系主任从左边绕过来想和他说话,符苓瞬间揪着尼德那伽往右边躲。
“小苓。”
系主任从右边,他立刻往左边躲。
把系主任都搞笑了:“你这孩子躲什么啊。”
符苓不回话,脑袋缩了回去,逃避般抵着尼德那伽的后背。
尼德那伽就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结结实实挡在符苓的面前,高大的背影十分有安全感。
就是秦王绕柱的那根柱。
但要不说亲戚是最可怕的存在,不太熟的三叔更是。
系主任端着保温杯,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刚刚去巡查,看到你上课睡觉了,小苓。”
符苓一听就知道要被说了,嘀咕了两句“我就说不想读这个学校”,一边乖乖站了出来。
三叔和蔼可亲:“可算不躲了,你年纪轻,贪觉也正常,起不来和老师请个假,在教室里睡多不舒服啊,那老师看着你也不高兴,人知道了还说你不尊师重道呢……”
系主任碎碎念念,符苓被他念叨,低着头挨训,鞋子不老实的碾来碾去。
到底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熬了一个大夜,眼下青黑淡淡,沿着眼眶勾勒出倦怠的痕迹,看起来困得不行。
尼德那伽冷不丁发问:“不让睡觉?”
系主任被他问的一愣:“这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上课睡觉……”
“哦,那他是被我打晕了,晕了,不算睡觉。”尼德那伽简单粗暴,恶霸一般一把按住符苓的脑袋就往自己肩膀上靠。
这个看起来就很黑涩会的西方男人面无表情,冷下脸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像是大润发里杀了十年的鱼,心比手里的刀还冷,语气淡得像是要把人拎得去集市里杀。
符苓都懵了。
系主任也半晌说不出话。
尼德那伽皱眉,不耐烦的啧声:“我威胁的,也不行?”
符苓:……
离谱了哥。
眼见三叔嘴角一动,深知他老师当久了爱唠叨,符苓立刻推着尼德那伽的肩膀跑路。
尼德那伽一开始还不想走,被符苓连推带抵推搡着。
符苓打了个哈欠,含糊的跟三叔告辞:“我等下没课,回去睡觉了,三叔再见!”
他摆摆手,抓着尼德那伽就要跑,临走不忘双手合十哀求:“不要告诉我爸,不要告诉我爸!”
“拜拜三叔!”
“诶,小苓!”
系主任叫不住他,符苓推着尼德那伽像是推着一辆人车,直到跑出教学楼,走到大道上,才笑着兴奋的用肩膀撞了尼德那伽一下。
“真有你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双眼晶亮,笑得分外明媚,发丝在风中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