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府。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只因你最开始的回答没有如陛下的意。”
“当他问你袭击东门的那伙人是否是凉国公余党之时,他期待的答案,并非你口中的答案。”
“他希望你说那些人就是凉国公的人,一切也都是凉国公所指使。”
冯胜沉思了片刻之后,若有所思的开了口,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不过他的失望,不是因为徐辉祖没有明白其中的深意,也不是和朱元璋当时心中一样的失望,而是对陛下想方设法想要除掉蓝玉的失望。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徐辉祖听完冯胜的解释,面色一怔,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放下了心,可是紧接着却又眉头紧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心中所敬重的陛下,不该是这样的!
“你生性淳厚,把忠义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所以一时看不清,可你要明白,在这俗世当中,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拿到明面上来的。”
“在陛下的眼里,只有对皇权最稳妥的决定,才是最好的决定!任何与皇权相悖的人或事,都是不被容忍的!”
冯胜无奈的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完冯胜的话,徐辉祖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神情复杂,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满眼的失落。
“千万别让陛下看到你现在这种眼神!”
冯胜看着失魂落魄一般的徐辉祖,提高了嗓音,郑重其事的叮嘱了一句。
“侄儿记下了,都督府还有要务需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徐辉祖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拱手行了一礼,失落的转身向外走去。
原本他是来求解的,可是解开心中的疑团之后却又后悔知道了答案。
冯胜目送着徐辉祖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傅友德也从暗室中走了出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面色凝重。
门外的夜色已经逐渐褪去,朝阳的曙光渐渐洒满整个院落,又是一个太阳照常升起的清晨。
可是冯胜和傅友德二人的心底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来人,备车,老夫要进宫。”
紧接着,冯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命令了一句,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难以动摇的坚毅。
明和殿。
一大早,朱元璋便坐在了书案前,翻阅着六部呈上来的奏折,可是紧皱的眉头却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舒展过。
翻看的每一份奏折中,全都是六部官员弹劾凉国公蓝玉的内容,这让他不禁想起了谢林舟和唐玉石二人。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又不禁开始回想着昨夜北元密探大闹京都的事,脸色也变得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启禀陛下,宋国公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
这时,脚步声响起,庞旬缓缓走了进来。
“不见。”
但朱元璋刚一听完,就直接摆了摆手,一脸的抗拒。
“陛下”
“可宋国公托奴婢带话给陛下,说您若是不见,他就一直跪在外面不走。”
庞旬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
“少来这套!他愿意跪着就让他跪着!”
“朕知道他因何而来!”
朱元璋不耐烦的将正拿在手里的一份奏折摔在书案上,不满的说道。
见到朱元璋动怒,庞旬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急忙躬着身子缓缓退下。
“等等!”
然而就当庞旬即将退出大殿之际,朱元璋却又皱眉开了口。
“让他进来吧!”
紧接着,朱元璋近乎无奈的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庞旬松了口气,急忙答应了一声。
“微臣参见陛下!”
很快,冯胜便跟着庞旬缓缓步入了大殿,恭敬地冲着朱元璋行了一记大礼。
“算算日子,你已经许久未曾进宫了吧?”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胜,缓缓问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陛下日理万机,未经召见,微臣怎敢擅自入宫打搅。”
冯胜拱着手,恭敬地说道。
“说得好听!那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呢?!”
“朕说要召见你了么?!”
朱元璋轻哼了一声,沉着脸问道。
“是微臣唐突,还请陛下恕罪”
“之所以贸然前来,只因听闻昨夜”
“凉国公谋反一案,你有何看法?”
听到朱元璋的责备,冯胜愣了一下,急忙请罪,可是刚要说明来意,却被朱元璋直接打断。
“回禀陛下,虽然老臣与凉国公私交不错,也有同僚之情,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如果他真的胆敢对陛下不忠,老臣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犯上作乱者,自古以来都是罪该万死!”
冯胜浑身一震,紧接着立刻义正词严的说道,没有片刻犹豫。
由于他低着头,所以坐在书案后的朱元璋恰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如果朱元璋能够看到他此时满脸复杂的神色,绝不会相信他此时所说的每一个字。
“平身吧。”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说道。
“多谢陛下。”
冯胜感激的说了一句,缓缓起身,年老笨拙的样子看得朱元璋不由得变了变神色。
可朱元璋不知道的是,冯胜此时这般老态龙钟的样子,根本就是刻意装出来的。
“昨夜的事,你都知道了?”
朱元璋顿了一下,一边继续翻看起了奏折,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回禀陛下,正是。”
“北元密探突然现身京都,其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其他的隐秘,如果陛下和朝廷需要,老臣随时都可以听候差遣!”
“趁着老臣如今的身子骨还能动,只要朝廷需要,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