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儿曾经觉得自己是被上头抛弃的那人,亲人离世,父兄不知所踪。
听了徐嬷嬷的阐述,她反而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自从她的家门被灭,她把自己的心都藏了起来,不想笑,整天闷闷不乐,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复仇。
当她看到慕雪云的第一眼,就被她的坚强与乐观感染了。她脸上的笑容,眼中希冀的眼神,她病成这样,还能笑着面对生活。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放弃,她依然相信明天。
傅灵儿打断了正在哭的徐嬷嬷:“嬷嬷,你先别哭,我要给她施针,需要安静。你们有人参吗?没有的话野山参也行,拿来给她炖汤喝。”
她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慕雪云她长年喝药,身体都虚脱了,整个人瘦的脱相。还好她坚强,在整个施针过程,一声也不吭,也没点一滴眼泪。
经过一次施针,她身上的一些穴道通了,气血也会缓缓流过全身,只要在家好好静养,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可以熬得到的。
傅灵儿看她累的睡着了,就悄悄关上门,找来了做吃食的徐嬷嬷。
“嬷嬷,你家小姐有多余的衣服吗?我想换一套。”
徐嬷嬷停下手中的活,乐呵呵的道:“有的,我家小姐还有一些衣服,不过都是我自己缝的,你别嫌弃。”
说着她就往房里走去。
傅灵儿换上徐嬷嬷拿来的粗布衣裳,这是她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虽然穿着不是很舒服,却是另有一番风味。
傅灵儿的身材跟慕雪云的差不多,只是慕雪云她比较清瘦。徐嬷嬷看傅灵儿穿的正好合适,就满意的点点头。
傅灵儿写出了一份药方,交给徐嬷嬷:“嬷嬷,这药方就是你家姑娘的,一天两副药。另外拿点参给她补气。”
徐嬷嬷拿过药方,面露为难,不知道怎样开口。
傅灵儿看她迟迟不肯动身,心想可能有哪些苦衷,便问她:“嬷嬷,怎么啦?”
徐嬷嬷顿时低声抽泣,她一段一段的诉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和小姐在这里,主家也没给多少生活费,小姐的医药费,都是往常我做活挣的。
小姐她曾跟一位大夫学医,她识得草药,她师父也愿意为她调理一二。如今她的师父已经离世,她的身体也原来越差,这日子,真的越过越难。”
傅灵儿想过他们的窘迫,却不曾想是如此困难。她从怀里掏出一些银钱,拿给徐嬷嬷,吩咐她:“嬷嬷,你先去抓药,我在家帮你照看你的小姐,可好?”
徐嬷嬷本想推脱,可是慕雪云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她只好道谢离开。
闲下来的时,才注意到墙边挂着几个风筝,还在上面画了山水图,如此一个姑娘,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还做风筝,可能她心里也是向往自由的吧。
天下如此之大,山水之间又是如此之美,如果可以,谁不愿意,振翅高飞,看遍世间山川湍流,尝遍世间美食。
这世间的女子,一旦嫁了人,就陷于这四方宅院之中,为人妻,为人母,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爱好,更别谈自由。
傅灵儿看着那些风筝,看的怔怔出神。听到慕雪云的咳嗽声,她才被惊醒。
“嬷嬷,嬷嬷,我想要喝水。”微弱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傅灵儿推门进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坐起来,喂她喝下。
“姑娘,谢谢你!徐嬷嬷呢?”
傅灵儿扶她躺好,盖好被子,才告诉她:“她去给你买药了,你先好好休息。”
“姑娘,陪我聊聊天可好?”
“好啊,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我的病情,你搭脉的时候,我看你眉头紧蹙,我就猜到我的病不简单。以前我也学过医,只是我师父医术太浅,看不出什么来。”
慕雪云的表情从容,看的出来她以前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看她如此执着,看来也没必要隐瞒她了。
“你身中奇毒,而且你的毒是从娘胎带过来的,所以,你的母亲,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毒死的。只不过,按道理你也会毒死,想不通你为啥会早产。”我疑惑的问她。
“嬷嬷以前告诉我,我的母亲身体很好的,而且我母亲一直有找大夫调理,大夫也没查出什么,母亲生我那天,是突然的腹痛难忍,大家都以为是要生了,只是生了半天生不出,是母亲剖腹,把我取出来的。后来母亲就走了。”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剖腹取子,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如此,想起那血淋淋的场面,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我很佩服我的母亲,我常想,如果母亲在,我可能会过更有趣的生活。”
慕雪云的脸上充满了希望,喜悦。
突然,她笑容逐渐消失,她表情凝重的问:“姑娘,你说我的母亲会不会是被人毒死?”
她的眼里算是恳求和疑虑,她恳求她说实话,她也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傅灵儿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她曾想过要隐瞒,如今她又不想隐瞒,她觉得慕雪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如果我没猜错,你母亲应该是中毒而亡。但是你现在不能激动,事情过去十几年了,木已成舟,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
傅灵儿耐心的劝解她,怕她一激动,身体抗不了。
慕雪云两眼泪汪汪,但她没有哭出声音,她在忍着,两手不停地擦眼泪。
她哭了好久,才收起眼泪,继续说道:“姑娘,我可能查不了我母亲的死因了,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你先别多想,你的母亲在天上保佑你的,你不是说你下个月就回府吗?到时候查清楚你母亲的死因,查清楚谁还和她,为她报仇就好了。”
三个月的时间,虽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严查十几年前的案,那是有点麻烦的。况且他的父亲多年来不闻不问,那有可能他的父亲知道她母亲的死因,还有可能是他的父亲所为。
此时傅灵儿真的庆幸自己的父亲只有一位妻子,而且待她很好,待她兄妹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