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垂眸向他道了声谢。
搬竹棚的伙计们终于搬到了这里,压在萧厉肩背的断竹被抬开,商铺掌柜歉疚又惶然地问:“二位没事吧?”
萧厉撑臂退开,抹去一脖子的雪,说:“没事。”
边上其他叫竹棚压到的百姓,此刻被救出来后,皆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温瑜本因刚才那过近的接触有些沉默,听他如此说,便还是道:“你寻个医馆看看吧。”
萧厉只道:“没怎么伤到,用不着看大夫。你领子都湿了,才需当心染上风寒,你先回府换身衣裳。”
他说着就带温瑜去前方路口拦马车。
拦下一辆车,他把温瑜塞进去后,温瑜挑起车帘,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说:“你还是顾惜你自己的身体些。”
萧厉望着她笑,说:“我知道,真没事。”
言罢又同车夫报了地址。
车夫甩鞭离开时,笑呵呵同里边的温瑜闲谈:“那是心慕姑娘的郎君吧?”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街上,一道车帘之隔,温瑜似被车夫的话惊得愣了一下,随即只平静回道:“不是。”
车夫笑说:“那八成是姑娘你还不知道而已。”
里边传来的仍是一道极淡的嗓音:“不是。”
顿了顿,才接了句:“我们只是同在州牧府做事而已。”
这回答实在是淡然到不像有半点被人打趣后的羞怯,车夫一愣,道:“那是小老儿误会了。”
马车继续朝前驶去,温瑜头靠着车壁,寒风偶尔吹开车帘一角,外边落雪纷纷的街景便映入她眸中。
她眸底一丝波澜都没有,也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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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背身同她走在反方向的街道上,身形几l乎快叫风雪吞没。
途经葛老头的说书摊子时,他走了过去。
葛老头正搓着手在收拾东西,瞧见萧厉去,忙摆摆手说:“今日已不说书了。”
萧厉说:“不是来听您说书的,想问您一个字。”
葛老头抬起头怪异地看了萧厉一眼,乱糟糟的花白胡须被风吹来的雪沫子沾上,说:“你问什么字?”
萧厉蹲身在他摊子前的雪地上,歪歪扭扭画出了那个瑜字。
葛老头偏头细辨了一会儿,才说:“这个字啊,念瑜啊!”
萧厉垂眼看着那个字说:“我知道念瑜,这个字的意思是什么?”
葛老头捋着乱须摇头晃脑道:“瑜,美玉也,亦作玉之华光,自是个好字。”
“怀景沃瑜,又是什么意思?”
葛老头盯他一眼,神色更怪异了些:“你这小子,今儿是钻书袋子里去了?”
话虽这么说着,却还是解释道:“瑾,同瑜一般,都指美玉美德,这怀里放着美玉,手上握着美玉,可不就是德行高尚的意思?”
萧厉终于知了温瑜说的怀和握,是哪两个字。
瑜,的确是是个很适合她的名字。
他俯掌将雪地里画出的那个瑜字抹去,仿佛是将什么秘密藏在了心底,搁下一个铜板给葛老头,道:“多谢。”
葛老头捡起铜板,看着青年重新步入风雪里的身影,摇摇头道了句“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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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瑜回到州牧府后,刚换了身衣裳,周夫人便将周敬安挑选出的亲卫名单拿了过来,一并拿来的还有替她备下的行李物单。
两人交谈间,得知温瑜已通过徐家,将银两兑换成了货物带离雍州,周夫人不禁感慨:“还是翁主想得周到,靠徐家的绫罗茶叶将这笔银子转出去,路上再沿州换粮食药材,不仅省了押运的人力,还不会因在同一地方大批购进粮食药材这些,惊动裴颂。只是……”
她话锋一顿,有些担忧地道:“韩、何两家藏起来的私银,怕是不够付您要从徐家买走的那些绫罗茶叶啊……便是运去了坪洲以货易钱补上这笔钱款,可这东西太多了,那边的商贾欺生压价不说,他们大多也有自己长期供货的熟商,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周转……”
温瑜说:“我要的便是徐家自己没法在那边周转出手那批货,才不会出岔子。”
周夫人知道她是怕徐家看到坪洲是个拿着货就能钱生钱的地儿,不顾道义将她要的东西自行卖了去,可她所忧虑的,也并非小事。
她刚想继续说话,便听温瑜道:“普通商贾吃不下这批货,由官府接手却不是难事。”
周夫人一怔,转忧为喜,轻拍了下自己额头:“瞧我,真是钻死胡同里去了,怎就把翁主当普通商贾去想了呢!”
普通商贾怕压货在手上,地方官府可不会。
坪洲接壤南陈,那等要地,自是有长廉王心腹守在那里的。
温瑜这是靠着一半的本钱,不出任何人力,就往自己手上囤了少说也能翻两倍钱财的货。
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周夫人离开时道:“翁主要走了,可同那义士母子道个别?”
温瑜掠过护卫名单的视线微顿,说:“自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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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她敲开了萧蕙娘母子住的西厢院门。
萧蕙娘前来开门,见到是温瑜,很是欣喜,忙邀她进门去坐,念叨道:“你到了州牧夫人跟前做事,我怕你忙得紧,都没好过去看你。”
她端详温瑜几l许,说:“瞧着像是瘦了,可是近日太劳累了些?”
温瑜笑答:“没有的事,周夫人宽厚,待我极好。”
萧蕙娘拉着她坐下说:“州牧夫人菩萨心肠,我日日都替她们一家祈福。”
温瑜笑道:“您有心了。”
她将拿在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夫人仁善,知我挂念家中父母,已允我去寻他们了,我今日过来,是想同大娘您道别的。”
萧蕙娘张了张嘴,很是不舍地说:“这般快啊……”
温瑜垂眸道
:“父母在,不远游。我失踪这般久?,他们已不知忧心成了何样,不敢再叫他们等了。”
萧蕙娘有些怅然地道:“也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