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在盘子里,刀法干净利落,看得出这人很有艺术细胞——
普通的苹果被他切成了薄如蝉翼的片状,依次展开分散在盘子里,最上方的一块还特意切出了棱角作为装饰,看起来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纸鹤,好似端出去就能翻十倍的价格放进米其林餐厅的菜单里。
“好看吗哥哥?”黎炀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好看,”时栖点点头,刚刚的厨房里情绪并没有被他带出来,一看到黎炀,还是之前那副温柔恬淡的模样,“但是你这个可能已经削成我吃不起的形状了。”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了!”黎炀的神色很像是小狗在摇尾巴,故意道,“这可是我特意给哥哥削的。”
“刚刚在厨房里就想给你啦,只不过那时候哥哥身边没有位置。”
黎炀一只手托着脸,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个好人似的:“我还是一直想着哥哥的。”
【哈哈哈哈卧槽,好茶的小狗!】
【这就是年下绿茶吗救命救命!!!】
黎炀说着,伸手用牙签串了一个递到时栖嘴边:“哥哥尝尝?”
厨房里,正切着菜的顾庭柯微微侧了下身。
“料酒在哪里?”他忽然问。
“在这里!”许乔挥手,“刚刚小黎腌鸡翅的时候用了,我给你……”
“不用,”顾庭柯打断了他,“我自己去拿吧。”
他说着,迈步去另一侧拿了回来,表情动作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因此也没人发现,他经过之后,黎炀原本正煮着东西的炖盅——火力一下从微小变成了最大。
“好。”时栖点了下头,却没有直接咬上。
黎炀过分热情的态度让他对此感到警惕,更何况,他分明已经明确对沈听泽有好感,要是在这个时候跟黎泽任何暧昧的行为,估计能被弹幕骂成筛子。
时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目的单纯,可做的每一件事,稍有不慎都似乎会让事情滑向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时栖淡淡地将签字从黎泽手中拿了出来:“谢谢。”
他这才尝了一口:“也许我的心理作用,好像是要好吃一点?”
【卧槽男四情商好高啊,既避免了和其他人过分的亲密接触却又没有太冷漠,好周全好会讲话。】
【没人发现老婆和黎泽在一起的时候比跟沈听泽在一起要稳重很多吗?】
【因为不喜欢吧,对心上人当然会很容易害羞。】
【所以七七是喜欢沈听泽吗,啊啊啊啊怎么办可是我觉得年下小狗也好好磕啊!】
“好啊,”黎炀笑起来,好像丝毫没有被时栖的态度影响,“那我下次给哥哥削……”
“黎炀!”
厨房里传来一声大喊:“你炖的这是什么啊!”夏鸥唤他,“水太开了,这都溢出来了!”
可是自己刚刚开的不是小火吗?
黎炀微不可察地一皱眉,还是只能站起身:“好!我来看看!”
桌上很快就剩下了时栖一个人,好容易出来了,他当然没有再进厨房的打算。
时栖目光扫了一圈,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活儿——从消毒柜里找出碗筷,开始一个个地往桌上摆。
他边摆边留意着大门的方向,等全景式玻璃窗里那道穿着风衣的身影时,微微一顿。
沈听泽回来了。
一场戏里每一个情节应该尽可能发挥它更多的作用。
既然是被挤出了厨房——一个乖巧的已经上钩的猎物应该主动去寻找猎人的安抚。
时栖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套餐盘,稍稍换了个身位,恰到好处地厨房的方向。
了解自己身体的哪个姿势和角度最漂亮是一个演员该做的事。
沈听泽进来的时候,时栖手里正握着一块瓷盘,露出的一截细瘦腕子比白瓷还要细腻,他侧身站着,半张脸映在旖旎的夜色里,窗外鼓噪的风吹动他的领口,锁骨分割出清晰的线条。
时栖讲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乖巧羞怯的,现在抿着嘴沉默站着,沈听泽才意识,但就这张脸来说,其实是漂亮到有些过分张扬的。
厨房里挤了五个人,原本时栖的位置现在被夏鸥占着,暖黄色的灯光下忙碌又亲昵,只有时栖一人茕茕立在这里。
沈听泽这样的人,只需一眼就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我来吧。”
沈听泽从时栖手里接过盘子放在桌上,用身体阻隔了时栖和那个房间的视线,手指不着痕迹地在他的手背上碰了一下:“不冷吗?”
触手一片冰凉,沈听泽起身将窗户关掉了。
“他们都在做饭,”时栖垂下头小声道,“我想着开窗会好一点。”
【卧槽卧槽!男四是不是在跟男一撒娇!是不是!!!】
【靠,我就说吧,男四喜欢的就是男一,刚刚对弟弟就没事儿,男一过来就会觉得委屈,这明显是心理上更亲近啊!】
他们、都,时栖这话里藏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私人情绪,像是见到家长才开始委屈的小孩儿。
沈听泽自认用在时栖身上的手段没什么出奇,可眼前的这个小孩,似乎下意识将他划为了和其他人不同的队列,甚至会在他身上表达难言的委屈。
沈听泽游刃有余的内心罕见地被扯了一下。
“他们那里有排风扇,”沈听泽道,“倒是你,被蚊子咬了都不知道。”
“啊?”
他这么一说,时栖才抬头来,伸手往自己后颈处去摸:“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一点痒。”
“好了,别挠。”
沈听泽把他的手放下来,声音温柔:“你先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将买来的可乐交给黎炀,迅速迈开长腿上了楼。
时栖看着他几乎有些着急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弯了下嘴角。
他就知道,只要他表露出一点受伤的神情,沈听泽这种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可以攻入他内心的好机会,主动出击。
不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