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将他严严实实地按在了怀里:“郁金香有毒。”
他没让时栖粘上压碎的花液,说完这话,直接抄起时栖的膝窝将人抱了起来,直到来到干净的墙壁旁,才将时栖往下一放,俯身去检查他的脚踝和腰身:“没受伤吧?”
关越自己那身皮夹克上全是彩色的花汁,像是谁拿涂鸦笔染了个色,头上还带着两条枯草叶子,明明应该觉得很好笑,可是在永远吊儿郎当的关大少爷身上,却好似第一次听到了类似于紧张的语气。
“应该没事。”
关越检查了一遍脚踝,又试着碰了碰时栖刚刚被撞到的腰:“这里疼吗?”
见时栖不说话,他才抬起头来将手一举:“我这真不是吃你豆腐的意思。”
“怎么了?吓傻了?”
关越注视着他的神色,时栖眼中还有点红,也许是刚刚演戏的时候残留的,但是在这张漂亮的脸上,看起来跟只吓傻了的兔子似的。
关越原本举起的右手突然向下一放:“好了,看这儿。”
垂下的手指勾出一块老式怀表来。
那怀表做得精巧,关越手指轻轻一拨,指针便嘀嗒嘀嗒地转动起来,表盘的中央是一只雕刻精致的金色飞鸟,时栖盯着秒针哒哒哒地走到六十,分针一变,飞鸟“嘎”地叫了一声。
时栖微微蹙眉,笑了:“好难听的鸟叫声。”
“这是乌鸦吗?”
“海鸥,”关越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还去西海岸跑过圈吗,真没见识。”
“那也没见过这么难听的海鸥。”
时栖踹了他一脚,关越反倒笑了起来:“不害怕了?”
“本来就没害怕,这点高度,要不是你跟着下来,我自己就站稳了。”
时栖说的是实话。
对于十岁就开始练习翻墙的时少来说,这点高度确实不算什么,他刚刚不过是有点讶异。
“好好好,我多管闲事。”
关越边说边拍着自己身上散落的郁金香花叶,却忽略了自己头顶那两根草,场面看起来像一个满头是包的人低头去找身上的蚊子一样滑稽,只是他这样子,原本在镜头下的那种总是惹人讨厌的散漫似乎瞬间消失了。
“真没事?”关越望了他一眼,“演个戏你这么卖力做什么?”
“我这叫敬业。”
“你又不是演员你敬什么业,”关越说,“再说就算是,你的业也不在这儿。”
时栖笑了:“那我的业在哪?”
关越英挺的眉眼一挑,向他示意手上的怀表。
19:00。
晚上七点。
那只被时栖说过难看的飞鸟突然张开双翼,羽毛像是金色的刀刃般扇动起来,分针与时针交错到一起,怀表里突然响起了海浪声,那不是一只海鸥,而是无数海鸥扇过翅
膀时留下的喧哗啼鸣,是迁徙的飞鸟为了生命跃过海岸的印记。
“在海的另一侧。”关越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Larkar。”
时栖的眼睛一眨,关越却突然笑了。
他向来是个很聪明的人,有时候其实比时栖还会察言观色,没事找事的时候可以让每一个人难堪,可他若是不想让一个人尴尬的时候,便能恰到好处地引导话题。
指针转了一个圈,夹杂着海浪的叫声止息。
“想要吗?”
关越将怀表一合,手指正要向前递:“那我……”
“关少!七七!”
节目组的人终于找了过来:“没事吧?”
“想要也不给你,破节目组给东西还要付钱,我还要留着继承家业呢。”
关越眉头一挑将东西一收,其他人一出现,他几乎立刻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欠打模样。
确认两个人都没有受伤,节目组这才重新进行拍摄。
正好录到关越的那句话。
“只是说了一句让你跳还真跳,”冰冷的怀表从时栖的脸颊滑过,“知不知道要是你这张脸花了,明天就不是婚礼是葬礼了?”
【卧槽,我就说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情吧,关少这种人,感觉是对象掉水里都要先拍个视频嘲笑一下的】
【对啊对啊,不管是不是剧情总要先安慰一下吧,关少这个人真的……除了活跃气氛一无是处了。】
【哪有兔子这么谈恋爱的,这么欺负我老婆,今晚投狼我必投他!】
【推理游戏,禁制私愤,我还是要看今晚的推凶过程的。】
时栖微微拧眉望向关越。
他想起真心话那天冒雨过来给自己讲故事的人……
镜头前和镜头外,这个人好像是两个人似的。
当然,时栖本人也是两种人设,可是和他截然相反的是——
关越并不是在演兔子。
明明有情商却不讨喜,明明有智谋却故意搞砸,明明想关心却……
他好像是故意的,刻意的,在对着镜头外去扮演一个并不让人喜欢的角色。
时栖微微垂下眼睛不说话,刚刚哄下去的红似乎又有点卷土重来的意思,也许是刚刚坠楼那一下让小戏子也有些害怕,他微微吸了吸鼻子:“好啊,那你让他杀了我好了。”
“我也不想嫁。”
“我为了你被欺负成这样,还这么对我,反正对你来说和你我和那些花花草草有些区别,死了就死……”
“瞎说什么!”关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时栖偏着头不说话。
他那双眼睛看起来更红了,明明知道是演的,关越的心脏还是跟着被揪了一下。
“你是为了我?”
“所以不是喜欢郁金香,是喜欢我吗?”
“说话?”
关越紧紧逼视他的眼
睛,在察觉到那有些慌乱躲闪的眼神之后,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用,”时栖侧着身,并不直接回答他,反正我明天就要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