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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五:山雨欲来风满楼(二)(2 / 3)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低矮的建筑,和花园亭子一样飞翘的檐角,挂着绘制着鸟类图案的红色竖骨灯笼,映照出湿漉漉的白墙黑瓦,房子底部是大片大片厚厚茸茸的深绿色青苔。

这样的房子密密麻麻地靠在狭窄的水道两岸,水道两边有柳树,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树,覆盖了爬藤植物的弯曲小石桥将两岸连接,以塔希尔现在的视角看过去,桥的弧度与水上的倒影组成一个完整的圆,一条水道上有好几座这样的桥,连绵交叠着映入天边渐沉的夕阳。桥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水是清透的,水道勉强算宽敞,能容大约两三艘小船并行,开放的小码头边缘有乌篷船在轻轻晃荡,连带着船头挂着的灯笼也在晃。塔希尔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哪儿都不能去,好像被定住了。

天慢慢黑下来,但夜里并不平静,反而越来越热闹了。从上游飘下来好几个莲花形河灯,慢慢越来越多,在水上漂着,顺流而下。

“我来迟了。”熟悉但又不算完全熟悉的声音传来。

塔希尔一扭头,看到苏檀走来,左手挎着一篮东西,右手怀抱一提圆球形灯笼,奇特的是里面有能动的骨架,随着步伐和晚间的微风无规律的滚动不停,暖黄的灯光被内部活动的骨架遮掩得闪闪烁烁。

船上的老艄公笑呵呵地说:“不打紧不打紧,来了就好,上船吧。”

苏檀提东西上船时拎了一下裙子,上船的时候船身轻微一晃,看得塔希尔下意识地想扶他,瞬间发现自己突然能动了,赶紧跟着苏檀上船。

老艄公在船后摇动船桨,乌篷小船缓缓前行。苏檀坐船头,船头上布置了小桌软垫,他坐下来,先放好灯笼,再将篮子放在船上,将篮内的东西一样样地摆上桌,几张纸,一把小巧的剪刀,毛笔,小刷子,搁笔的青瓷笔架,和家里正在用的一模一样。

还有好几个调好了墨色的碟子,舀一点清水滴在碟内,用一根小石棒简单研磨一下,就差不多备好了,舒服地靠上软垫。

最后从篮子拿出来的是一个莲花河灯的半成品,花朵只粘了外层一圈,形态还不完整。苏檀比着外圈花瓣大小,裁剪大小合适的花瓣粘上底座。

从上游漂下来的河灯越来越多了,岸上或桥上的人们都想尽了办法把自己的莲花河灯放下去,一点一点的晕黄灯光在水上汇聚成了星河荧荧,照得一河两岸清辉无限。

在一河辉光里,河灯也做得差不多了。苏檀再捏起笔,调好颜色,在河灯上一笔笔抹上荷花的颜色,于是一朵白纸荷花渐渐染上了娇嫩鲜活的荷红,形态越发玲珑逼真起来。

苏檀也试过教塔希尔画画,但塔希尔着实没有那个天分,画得很不好看,毛笔太难用了。海东青倒说自己喜欢画竹与兰,竹子一节一节的,竹叶就像一堆“人”字,左一堆右一团,好画;兰花画一簇簇舒卷的长叶子就行了。但苏檀骂他画的竹与兰都是软脚虾,还是肥肥胖胖的软脚虾,兰花花朵画得和雪里蕻的鼻子胡须一样。

苏檀点缀好了荷花颜色,拈着一根长木条去沾了别的河灯的火苗,点燃木条后,从篮子里摸出一小节红色的短胖蜡烛,先融化了一点蜡烛底部,将其粘在荷花河灯的花心上,再点燃蜡烛线头,火苗由弱到亮,将中空的荷花河灯照亮。

然后,苏檀在花心底部似乎写了什么,认真写了很久,才把河灯放上水面,舀水送它流远,漂着漂着,混入一盏又一盏的河灯里。

“小弟兄,你许的嘛愿啊?”

塔希尔还是听不懂老艄公的话,应该……也是东方的语言吧?不过是口音不一样的地方方言。

他还在琢磨的时候,苏檀答道:“许的是早日见一个人的心愿。”

“见谁喏,未来媳妇儿?我看你还年轻,应该还没说媒成亲吧?”

苏檀笑起来:“嗯……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吧,差不多。”

老艄公不理解:“什么叫差不多?”

“就是……”苏檀抬头看着天。

有孔明灯放起来了,缓慢的闪烁着划过长天夜色,与地上的河灯交相辉映。

“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老艄公恍然大悟:“哦!这是月老老早给你牵红线了呐!”

苏檀笑笑,没有说话。

他摸出一支笛子,试了试音,吹奏起来,气韵绵长的笛声中,塔希尔总觉得苏檀好像又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了一眼。

是错觉吗?好像又不是。

在略显哀愁的笛声中,塔希尔的视野越飞越高。

他看到了流淌在水的光,飞在天上星星点点的灯,远处的万家灯火。

这就是赛里斯,真正的东方,苏檀归属的地方,是纸上的兰与竹,是玉牌上的三十六陂春水,白首想见江南,是苏偶尔会靠在窗前露出落寞神情思念着的故乡。

他一时间心脏紧缩得厉害,有些想哭。

幻觉结束了。

水乡的潮湿气味与黑夜的灯火尽数退散,塔希尔用力喘着气,感觉有些肢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变成了木偶,关节僵硬。

五位导师站在不远处,一人端着一方盒子,正面开着一个供手指伸进去的孔洞。

“站起来。”

塔希尔站起来,经历过幻觉,他现在的情绪出奇的平静,仿佛属于人类的情感都消失了。

导师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睛和脸颊上的泪痕,眉头微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注意不要掺杂过多个人情感,那会影响对事情的判断。”

塔希尔恭敬地低下头。

端着铁盒的人走过来,塔希尔顺从地伸出手指——断指很快。塔希尔先感知到了一刹那的灼热温度,紧接着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祝胜之酒麻痹的效力很好,痛楚并不明晰,甚至拿出来也没出多少血,焦化的皮肉阻止了血液的涌出。

导师给他撒上药粉包扎好:“你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个过程,来吧,我们回到地面上去。”

地下圣堂有直达Valverde庄园最高点的通道,来到熟悉的制高点,踩上瞭望架,眺望托莱多的风景。

山上的托莱多城堡和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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