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从沈琉璃手中接过酒碗,仰头灌了一口酒。
沈琉璃看着脸上隐隐有几分强颜欢笑的云中月,若有所思。
师傅今晚似乎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愁绪。
云中月察觉到了沈琉璃探究的目光,瞬间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在沈琉璃面前失了态。
他点了点手中的酒碗,微微扬眉:“你说要敬为师酒,怎么傻愣着不喝?”
沈琉璃再望去,云中月面上已然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之色。
她暗自猜度云中月如今不想告知她实情,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压下心中的好奇,沈琉璃嘴一噘,佯装不满:“明明是师傅要抢在我面前将酒饮尽,如今却反过来怪徒儿,当真是……”
云中月瞥她一眼:“当真是什么?”
沈琉璃眨了眨眼睛,眉眼弯弯道:“为老不尊。”
听到那四个字,云中月正拿着筷子的手一颤,忍不住咬牙道:“为师风华正茂,怎么就用得上‘为老不尊’四字了?”
沈琉璃夹起一块姜豉鱼肉放到云中月的碗中,嘟囔道:“师傅成日戴着这副面具,我又不晓得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庞。”
抬头看向云中月那张鬼脸面具,沈琉璃露出一抹促狭的笑道:“不如师傅摘下面具给徒儿瞧瞧?如此,徒儿也能知晓师傅是否所言不虚。”
云中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为师若是将面具摘下,岂不是正好中了你下的套?”
见云中月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沈琉璃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唇:“果然是老奸巨猾。”
云中月:……
他看着干脆抱着酒坛喝起来的沈琉璃,忍耐地阖了阖眼。
沈琉璃却不管自家师傅已经黑如锅底的脸,只仰头灌了一口酒,神色间尽是畅意。
她并不是喜爱饮酒之人,素日也并不会过多饮酒。
但是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一喝云中月亲酿的“月流香”,她就会觉得身心无比放松,总会忍不住就多饮一些。
不过多时,沈琉璃的脸上便已明显浮现了几分醉意。
云中月见状,将她手中的酒坛夺了过来,淡淡道:“到此为止,再喝你该醉了。”
对于此举,沈琉璃已经见怪不怪。
她只得眼馋地看了一眼被云中月搁置到一旁的酒坛,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初云看着秒变酒鬼的沈琉璃,简直没眼看。
又偷偷瞅了一眼虽鬼脸面具覆面,但仍旧丰仪矜贵难掩的云中月,忍不住替自己的前主子生起几分危机感。
以她看人的精准目光来看,眼下这人和她的前主子可谓是不相伯仲。
以她小姐的彪悍程度,若是哪天想来场师徒恋也不是不可能。
初云这边正暗自思忖要不要好意提醒一下君北宸,冷不防和云中月四目相对。
云中月看向她的眸子凉得似雪:“你盯着我做什么?”
初云:!!!
没料到偷窥会被云中月抓个正着,初云吓得瞬间手脚冰凉。
她噎了噎口水,语无伦次地否认道:“没……我……嗯……”
沈琉璃头一次见初云这么恐惧一个人,颇为惊讶道:“初云,你这么怕我师傅做什么?”
初云正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就地掩埋,听见沈琉璃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欲哭无泪,甚至想对自己小姐吼道:“吓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可看着云中月深蕴凛冽的双目,初云声音就忍不住弱了下来:“我只是有些好奇小姐的师傅会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
沈琉璃见初云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更为纳罕。
她摸了摸下巴,回想起和师傅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想她越觉得师傅并没有什么可怖之处。
师傅不仅教她医术,还会给她做鸡蛋羹,酿“月流香”,实在是这世上顶好的师傅。
想到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沈琉璃偏头问道:“师傅,你这次来沈家可是有什么要事?”
云中月见她来了这么久,终于想起了要问自己正事,白了她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为师这些了。”
听出云中月话里的嫌弃,沈琉璃讪讪笑了笑:“徒儿主要是见师傅太激动了,是以差点便忘记了正事。”
云中月看破不说破,只悠悠道:“为师虽云游四海,但是对你的动向也不是全然一无所知。为师知晓你近日便要对沈家人动手了,正巧我近日比较清闲,就回来助你一臂之力。”
想起在沈月娇那里看到的那盒药膏,沈琉璃笑眯眯道:“师傅,你送给沈月娇那盒药膏,应该是我两年前做的那盒药膏吧?”
“不错,正是那盒药膏。”云中月点头。
沈琉璃看着一脸淡然的云中月,乐呵呵道:“那盒药膏虽然一时能修复伤痕,但是它最后可是会让人整张脸都溃烂不堪。师傅您这是给人下了毒,还让人对您感恩戴德呀。”
听了沈琉璃的话,云中月面不改色地补充道:“除了这个,沈家那个老太婆不出一月也必定暴毙而亡。”
闻言,沈琉璃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虽然已经预料到云中月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沈家老夫人,却没有想到在她亲自动手前,师傅已经先她一步下手了。
前世沈老夫人在她死前都无病无灾,如今不仅昏厥数次,寿命也即将接近尾声。
想到这,沈琉璃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傅,你给沈家那老妖婆下的是什么毒?”
云中月淡淡道:“那毒不会直接害人性命,只会让她浑身剧痛无比,最终会忍不住自戕而死。”
听到云中月给沈家老夫人下的毒,初云更是头皮发麻。
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她家小姐这位师傅果然是阎罗般的人物。
沈琉璃笑了两声,忍不住夸赞道:“师傅不动声色便替我解决了两个仇敌,当真是医术高超,智谋过人呀!”
云中月看了一眼初云和初霜两人,话音突转,眼里是暴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