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圣人确实很强,但这对我们并非是一个坏消息,今夜闹出这么大一场动静,若是还被那人跑掉,不管是相府还是皇族,整个朝廷都会颜面尽失。”
一边说着,他轻抚山羊胡:
“而且凤九轩死了,倒是可以断那许姓小辈一臂。”
中年男人瞥了阴森诡笑着的佝偻老者,声音很轻:
“看你这表情,似乎想与那西恩合作?”
“今夜之事倒是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佝偻老者轻捻着胡须,小眼睛中的神色让人揣测不定:
“不过若说合作,大概率是成不了的,我只是想要阻止许殷鹤,并不是想要引狼入室。”
中年男人闻言不置可否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
佝偻老者见状立刻会议,低声笑了笑:
“你们古渊不一样,咱们都合作了这么久了,互相利用罢了,最后鹿死谁手各凭手段。”
话音刚落,佝偻老者便见对面的中年男人站起了身。
细长的白眉微挑,佝偻老者便看出对方想做什么:
“白帝,你不会是想要去截杀那名西恩圣人吧?”
中年男人立于原地,眺望那被金光映亮的偌大帝安,声音平静:
“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我对他们的术法很感兴趣。”
佝偻老者垂眸一笑,轻叹一声,也缓缓起身:
“那便也算老夫一个吧,一些蛮子来我大炎帝都撒野,帝安里面那两个小子出了岔子,我这做前辈的总得替他们给点教训”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整片竹林,骤然静得可闻雪落。
二人的目光,同时定格在了圣洁金光正中的那道白衣之上。
独自立于虚空,西恩皇帝紫黑法袍在金色光辉的照耀下,身影如同一尊神祇。
祂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的白衣炎人。
祂看着他白衣染血,看着他缓缓的从废墟中重新站起,看着他瞥着自己手中那柄断掉的灵剑。
在禁咒成型的那一刻,
灵剑因为护主之意,直接从中间断成了两节。
一瞬沉默之后,祂的声音轻轻响起:
“凡人”
声音贯耳,凤九轩却没有理会对方的聒噪,他平静的看着手中的断剑箐渊,看着这柄陪了他大半辈子的灵剑,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西恩皇帝见到这一幕,并未有任何留手,平淡的对着凤九轩抬起了手:
“我已经很久很久未曾感受过兴奋这种情绪,全力以赴,是我对你最后敬意。”
话落,
遍布在小半个帝安城的金色光粒骤然收缩,无数的光束冲天而起,其上的威能撞在帝安大阵之上,护城大阵凝结透明光膜瞬时黯淡了几分。
帝安城内所有的强者都意识到了这名仿若神祇般的西恩圣人想要做什么。
祂,要在斩杀凤九轩的同时破掉帝安大阵!
在一片沉寂之中,原本狂乱的飞雪归于了平静,自天际之上岑岑而下。
金色禁咒的凝结速度很快,快过了帝安大阵的运转速度,几乎是在西恩皇帝话落的一瞬,它的威能便抵临了极限。
有些人似乎意识到了将会发生什么。
这等威能的术法一旦降临,繁华的帝安城大半街市都将化为一炬。
帝安的毁灭,会带来什么?
有人兴奋,有人不语,也有人骤然冲天而起,朝着天际上那宛若神祇的西恩圣人疾驰而去。
但这些人的举动,都在某一刻静止了。
仿若汪洋般的蓄能在空中凝聚,白色随着白雪雪花光辉洒落人间,由圣皇之血凝结出西恩禁咒威开始收束。
来不及了。
若是一开始便启动大阵,若是一开始便以绝对人数碾压而去,这名来自西恩圣人不可能有任何活路。
但他们没有。
皇朝的傲慢在此刻付出代价,而这份代价便是皇朝帝都的毁灭。
“当啷——”
在废墟的风雪之中,断剑落地伴随着一声脆响。
立于禁咒中央的白衣男子缓缓睁开了闭上的眼眸。
没有取剑的动作,
没有任何炁机涌动,
他的看向天空上的祂,
他空着手,但依旧似乎拿着剑。
天穹之下,
祂散逸光辉,仿若降世神祇。
地面之上,
一席白衣,胜雪三分。
而在这一瞬,
仿若神祇西恩皇帝却挑了挑眉。
依旧没有气息涌动,甚至连清风都未曾惊扰,但祂却在下方男人手中看到了一柄剑。
死前的亡命一击
淡漠眼中流露一抹怜悯。
可敬,但却徒劳。
遍布在帝安城内的金色光辉收束完成,地脉开始颤抖,仿若酝酿着某种滔天震荡,每一个在帝安城内活着的生灵在此刻都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城内金色咒阵通天的光芒收缩成了一条细线,仿若从天而降,又仿若由地通天。
有些人在此刻闭上眼眸不忍去看,有些人则开始谋划帝安毁灭后的影响,而有些人已然准备运转好术法准备在这术法之后直取西恩圣人的性命。
这些议论中,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的滔天白光如期而至,如同神祇在世间的天罚降临在大炎的心脏之上。
飘雪依旧,天罚降临,
万籁在此刻俱寂,
时分分秒而过,
通天的白光绽放耀眼的光芒,但预料的毁灭却没有到来。
有人带着疑惑朝着那白光中心望去。
然后,
他们看到了一柄划开天穹的无形剑刃。
以及,
那拎着金发头颅的白衣剑圣。
沉默在帝安城蔓延,偌大巨城没有了任何声息。
今夜的帝安没有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