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万次郎骑上了机车出去,在冰冷的雨夜里独自驾驶。
他开着机车停在了他信誓旦旦立下壮志的内海的天桥前,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他感到头疼欲裂。
几次想愤怒的大喊,终究还是止住了。
倾盆大雨中竟哭不出一丝声音,他满脸雨水,全身近乎湿透。他的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是挣扎就被束缚的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
[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吗]
“……是我的问题。”
[差点真一郎的悲剧就再次以另一种方式重演]
“我知道。”
所谓最难忘的,就是从来不曾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
一个人短暂的生命里,总会有一些事是难以释怀的,魂牵梦萦,成为心中永远的痛。佐野真一郎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另一个“他”。
“他”本身为他而存在。
但“他”始终是个未知数。
嗒——
佐野万次郎站定,他全身都没有感觉,呼吸变慢,脑子不思考,四肢也没有动弹,就像是机器人待机状态一样。大概维持个二十秒这样,他再次睁开眼睛。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主导我。”身体的主导权还是他佐野万次郎,他扭了扭脖子,感到困倦。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哼]
如果佐野万次郎不能保护好蓝染花,那么身体的主导权就应该让给“他”才对。
随着脑子里低沉的声音消去,佐野万次郎感到疲惫。他方才在内心世界与“他”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他现在才发觉他已无法得心应手的控制“他”了,只能凭借他目前强大的精神力压制“他”,但是真的好累。
佐野万次郎的另一个“他”是黑色的,与生俱来的“黑色”使他有时在静寂的夜晚痛苦不堪,不盖着旧毛毯就睡不着觉,有时会被脑子的声音折磨到失眠。
“他”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只要还有这种类似的事情他就很难控制住“他”了。
“他”顽固霸道,“他”妄想取代他。
他无法将“他”杀死,不然他不会让“他”有丝毫有机可乘的机会。
佐野万次郎幽幽一叹,眼神深邃。
·
佐野万次郎回到了蓝染花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她,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眉头紧锁,嘴唇紧紧地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看,只要用力一掐,那细细的脖颈就会折断。]
佐野万次郎出神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覆在的蓝染花的脖颈上,只要他微微使力,脆弱的脖颈就会像植物的花茎一样折断。
[骨断的声音想必十分悦耳。]
“闭嘴!”
佐野万次郎看着蓝染花因为呼吸困难而脸色涨红,他马上反应过来松开了自己的右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差点失手把她掐死。
“他”难得没有说话,想必也是没有料到佐野万次郎这么在意蓝染花。方才“他”只是试探之举,并非真的想掐死蓝染花,何况“他”也没有用力……
“警告你,若有下次我会杀了你。”
佐野万次郎的眼神狠厉,双手握成拳头。
佐野万次郎没有想到刚刚被“他”钻了空子,一瞬间竟然意识全无,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掐上了蓝染花的脖颈。
佐野万次郎和“他”都是字面意义上的一体,只不过是共同存在于一副躯壳内罢了,并非“融合”也并非和平的“共存”。
“他”的意识独大,是随着佐野万次郎内心的痛苦而层层叠加的。只要他失去的越多,情感波动越曲折,“他”就越强大。
佐野万次郎脑子里良久才传来桀桀的笑声。
[想杀了我也得先结束你自己的生命]
·
黑发少女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不安的打量四周,却发现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她走在咯吱咯吱的木板桥上,木板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她紧张地双手抓住吊绳,在碰到吊绳的那一瞬间,吊绳断掉了,她惊呼一声,空气中却传来她尖叫的回音,刺得她耳朵生疼。
她要找一个少年,一个一头奶黄色头发的少年。
她的使命是带他回家。
黑发少女只能小心翼翼走在木板山上,夜色慎人,湖水的颜色墨绿而恐怖,仿佛岩浆沸腾一样冒着黄色的泡泡,四周的荆棘干枯带刺,少女即使害怕,也强压了下去。
湖水有一条凸起的仿佛鳞片或者角质的东西在移动,少女警惕的站在原地不动。
突然,那东西从湖中一跃而上,激起的大片墨绿水花泛着恶心的味道。
那是一只凶恶的怪物,它的黄色牙齿残缺不全却十分锋利,张开的大嘴散发着酸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怪物嚷嚷着:“我要吃了你!”
然后便朝手无寸铁的少女扑了过来——
刷——
只听见庞然大物掉入水中的声音,当少女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一个奶黄色少年背对着她,而四周的荆棘也开出了漂亮诡谲的红色花朵,艳得吓人。
“谢……谢谢你。”少女诚恳的道谢,要不是因为这个少年,她已经命丧黄泉了。看那头发色,感觉很熟悉的样子,可是感觉不对劲。
少年转过身来,少女惊讶的发现,那个少年没有五官!
她往后退一步,却在即将掉入湖水的时候,被四周的荆棘缠上了腰,荆棘的尖刺无疑扎进了她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
蓝染花躺在病床上头不停地晃,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那个少年朝她走近,再走近,从墨绿的湖水也伸出了黑色的触手双手,那个没有五官的少年一步步向她逼近……
原本正打算回家休息的佐野万次郎见状,又坐了下来,牵住了蓝染花的手,他似乎感受到了蓝染花的恐惧慌张,加大力度回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