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太美,赤司征十郎风度翩翩地别开脸,想回房间睡觉了。
“征十郎。”父亲叫他,“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赤司征十郎看向表妹,正好对上她为表不爽而往下咧的嘴,和同样因不爽而眯起来的暗金色眼睛。
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已经变回赤色的左眼,赤司征十郎从表妹脸上移开视线,回答:“没有,我没有要说的。”
他说啥,吸引火力吗?
赤司征十郎什么都能干,就是不爱替他爹背黑锅。
即使是人格转换变回来了,叛逆的心也是一样的。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叛逆,赤司征臣头疼。
他不得不先接下快要贴上自己脸的合同,还试图劝阻:“优佳……”
深田优佳用力一推手:“签字吧舅舅,别的我不听。”
赤司征臣不悦道:“我不能看都不看就签字,优佳,你的父母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要为你的人生负责。”
深田优佳仰头做了个又来了的表情,然后双手插兜,身上的脖子上的耳朵上的银饰闪闪,几乎亮瞎中年男人的眼。
他下意识想叱咄她的穿着,但忍住了,只跟她说合同的事:“我可以签,但你确定要一个人搬到神奈川吗?海常高校里好歹有你认识的人。当年你要一个人去东京我就不赞成。”
“但我还是去了。”在成熟的上位者面前,深田优佳站得稳稳的,一如她的回答,“这次也一样,舅舅,不论前方会有什么样的阻碍,我都会去到我想去的地方。”
潜台词非常明显了,什么样的阻碍,比如你,我都会跨过去的。
赤司征臣听懂了,更不高兴了。
这时候需要一个人来缓和气氛。
这个人是谁呢?
赤司征十郎:反正不是我。
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喝完咖啡,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赤司征臣:“征十郎。”
“签字吧,父亲大人。”赤司征十郎没有看表妹,“优佳的决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愧是征十郎表哥。”深田优佳敷衍地鼓了鼓掌,跟着说,“签字吧舅舅,我还要回东京呢。”
“不要总是这么任性,优佳。如果你还在生我的气,就更不该这么草率地做决定。”赤司征臣苦口婆心,面对已故妹妹的独女,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温和和耐心。
“虽然我确实还在生气,但草率一词您说错了。这个决定不草率,因为我不会为此后悔。
“也许是刚刚我的态度太好了,让您产生了误解,认为我还是那个会和您闹别扭而气哭的小孩对吗?”深田优佳说,“我不再是了,这个决定与您全无干系,百分百只关系到我自己的人生。
“我不需要舅舅为我的人生负责。”
“你还太年轻了,优佳。”
“还是那句话,我对您说过好多次的,但您总一次次地忘记,那我就只好多一遍地提醒您。如果让您为我负责的代价是听从您的价值观的话,您就不要为我负责了。我不愿在家里,做父辈的乞丐。”
乞丐?父辈的乞丐?这个孩子,这个在他手下养育了五年的孩子,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辞!
五年的付出仿佛喂了狗!
赤司征臣拉下脸,隐含怒气:“你在说什么胡话——”
合同纸在他手里微微颤动,始作俑者的心态可见一斑。
但他在公司与名利场上震慑人心的冰冷的眼神,在这个家里并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反而火上浇油。
看他被激怒,少女嘴角的得意讽刺更甚:“用胜利换取关爱,用优秀换取资源,用乖巧换取赞赏。舅舅,爸爸妈妈去世后,我在这个家住了五年,每一天都在叩问自己,这样的生活与乞丐乞讨金钱又有何异?”
每一天?
乞讨?
赤司征臣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像在看一只不可知的事物,迷茫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惊惧。
这个孩子在他眼里的样子一下子就变了,变得陌生,叛逆,又带着令人厌恶的奇怪的力量感。
他猛然记起,半年前站在自己面前扬言要离开的少女,冷酷的表情犹胜今日。
空气安静了片刻。
就在赤司征十郎忍不住要先行离开时,父亲拿起笔,在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合同递给外甥女,赤司征臣语气不明:“去吧。”
“谢谢您了。”深田优佳单手接过,恭敬中带着一丝不爽的态度从进门开始未变过,“不论如何,我们血脉相连,舅舅,我不会因为讨厌您而否定这一切。”
被明言讨厌的赤司征臣:“……”
深田优佳:“所以,舅舅,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是照常打给我。”
赤司征臣:“……我知道了。”
少女点点头,不多废话,带着合同扬长而去。
徒留屋子里郁闷的赤司征臣和真的很困的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我就再等五秒钟,然后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