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自由没有信仰。
她的父母是无神论者,周边的大多数人也是,即使是有信仰的,也不会在她面前多说什么。
因为不起眼,沉默,腼腆。
既不会因为多说了两句神明的好话就会跟着出门拜神,也不会在教义上发生什么讨论。
就是因为这个性格,在排球课上,她选择了自由人这一位置。
既不用多跟队友打交道,只要救起来球就可以,也不用因为战术和技术而与队友发生争执,只要救起来球就可以了。
只要救起来球就可以了。
自由人是球队的靠山,是习惯承接信任的位置。
所以,要怎么将自己的信任托付另一个人呢?
或者说,神?
基础训练结束后,三上自由抱着球找到在和王牌坐着聊天的深田优佳。
“制动步迈得还是太远了,不过这种习惯问题不用着急,慢慢改就好了。”深田对柳生世津子说,然后看向一直等在一边的自由人,“怎么了,自由桑?”
自从知道三上自由的名字,她就很热衷于这么叫。
即使内向如三上也已经习惯了:“我想问,优佳同学有没有,嗯,练习大力发球的想法?”
深田秒懂:“你是说友谊赛的那个?”
“嗯……我想,如果深田同学练习的话,我可不可以……”
“接我的发球是吗?”
“嗯嗯!”
“可以倒是可以。”深田的目光在她裸露的双臂上打了个转,“不过,你今天已经接了不少扣球了吧,手臂会超负荷的。”
她的目光凉凉的,自由人下意识搓了一下胳膊,接球接到红肿发烫的胳膊上传来钝痛。
“我……”她小声说,“我没关系的。”
深田:“嗯?”
自由人于是放大声音:“我没关系的,优佳同学,我没有关系。”
“自由人,就是疼痛的。”她小小地笑着说,“我喜欢打这个位置,嗯,我喜欢这种疼痛。”
“请瞄准我发球吧,优佳同学。”自由人抱紧球,“我可以承受更多,只为能做大家的更可靠的后背。”
深田拍拍屁股站起来,接过球:“那就先试一下吧。”
像狗狗一样跟在深田后面向球场走去,自由人思来想去,还是叫住了对方:“那个,优佳同学,可能我一开始接得会不太好,嗯,但是,请你不要……”
“嘘——”现充女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先试试看。”
她快步走到对面球场发球区,一边往地上排球,嗵嗵嗵的声音快跟自由人的心跳齐平。
自由人压下身体,紧紧盯住对方的动作,有些紧张。
希望,希望第一个球可以接好,至少让深田优佳满意,不要因为觉得她无趣而离开。
因为三上自由是个沉默无趣的人。
隔着球网,体态矫健优美的少女后退几步,向上扔球,助跑,起跳。
砰!
眨眼间,球从远远的一个点放大到眼前的三色球,几乎将视野全部覆盖。
太近了!手臂离得太远,双脚在这一秒仿佛长在地上,已经没时间调整位置,自由人瞳孔缩小,双目瞪大,用额头狠狠撞上去。
咚!
一声闷响,旁观者听得牙酸。
球横向飞出界外,自由人因惯性扑倒在地,捂着头脑袋嗡嗡响。
“自由!你没事吧?”
“三上!”
“流血了吗?你还好吗?”
大家跑过来,七手八脚扶自由人起来,查看她的伤势。
自由人:“我没事的。”
“真实的,只是练习而已,不用这么拼吧。”
“脑袋没事吧?”
“你看她的眼神,都散开了啊!”
自由人:“我真的没事,谢谢大家。”
众人簇拥和慰问声中,自由人抬起还有点晕的头,在晃动的视野里寻找深田优佳的蓝黑色头发。
她还站在发球区。
她在看着我。
自由人推开搀扶自己的人,一边说“我没事。”,一边紧盯深田的脸。
越来越清晰,她的身影,她的表情,她的带着兴味看过来的眼睛。
她在看着我。
神,看到我了吗?
自由人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努力稳住身形。
前来关心她的人见状,慢慢散开,后退,将球场还给这个外表不起眼的女生。
自由人没有注意外界的窃窃私语,一心扑在与深田的眼神交流上。
我的诚意,表达清楚了吗?
深田看也不看,手往旁边一伸,接下柳生世津子扔过来的球,往地上拍了拍。
问对面:“还要吗?”
自由人连忙摆好姿势:“要!”
深田这次没有助跑,而是宛如与海常的友谊赛再现,发了个飘球。
飘球过网,急速下坠,自由人向前跑,鱼跃接球。
球在手腕上弹飞。
握紧接球的手,自由人在心里狠狠锤了下自己的胸口。
两球了,都没有接好。
可恶。
不等深田问,她就再次摆好姿势:“再来一球!”
旁边,围观的西川抱臂,调侃道:“阿世,你的地位不保啊。”
柳生世津子:“什么地位?”
立海大深田优佳第一脑残粉的地位?
仁王:“噗。”
“网球部的,你不去训练吗?”
仁王:“现在是休息时间,你们不也在休息嘛。”
柳生:“话说,西川同学的位置确定下来了吗?”
西川:“嗯。”
她竖起大拇指,指尖重重点在胸口,骄傲:“我是卡密萨马的秘密武器!”
……哈?
卡密萨马?
网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