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既可以去围猎,又不违背道士的批语,不曾出行宫,亦不会与帝王犯冲。
公主开心坏了,在殿内疯跑数圈。
阮三思却反应平平。
公主很快发现,瞬间停下脚步,歪头质问她:“阮三思,你不开心,是何居心?敢嫉妒本宫,你也未免太不够格。”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燕凉向来淡定,这时都不再研墨,抬头看了过来。
阮三思乖巧辩道:“奴怎敢嫉妒殿下?只是听说屏县接连旱涝,担心此举劳民伤财。”
公主不满,气氛却瞬间放松下来,反问:“你担心百姓,就不担心本宫在这行宫里憋得慌?”
阮三思因一句“民为贵”,被罚了一顿晚饭。
不过这时,她已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就在华筵殿外,夜深时,她听见有人敲窗,开窗一看,在窗边捡到一小袋儿见风俏。
她知道这是燕凉送来的,燕凉胃口很大,晚饭后公主惯例会赏东西给燕凉吃,但今天赏的他没吃完。
阮三思抿唇一笑,拿进被窝偷偷吃了。
·
入行宫的第三年年尾,阮三思终于休到了一个长假。
公主准她省亲,但问她要怎么回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呢。年初还能跟宋府商量,现在是半年没去宋府了,她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只道:“我自己雇辆马车,就回了。”
“你自己回不去,我找人送你,”公主慷慨道,“带一队车马加上侍卫,安全一些。”
此外,公主还赐了她两车布帛。
阮三思感激涕零。
除夕前夜,她又同公主告了半天假,跑了躺敏春坊,买书。
燕凉正帮她安置车队,闻言也表示要买刀,陪她一路出来了,走在她身后,同侍卫无二,只是站得近些。
二人走进一家老店挑书,阮三思回头,同燕凉解释道:“我家人都爱看书,凉州恐怕书少,这附近书多,我买两本回去。”
碰巧宋章也在店内。
这时街上、店里都没什么人,多数置办完年货在家中团圆,宋章听见熟悉声音,抬头一眼看见个宫女带一侍卫,眯起双眼,走近了才发现是阮三思,喜道:“阮姑娘,又是好久不见,你终于得闲了?”
阮三思也很惊喜,告诉了他自己今年可以省亲的事。
宋章向她祝贺,后问:“你怎么去凉州?我让家里人送你吧,顺便替我和家父拜访阮先生。”
阮三思推拒,告诉他公主已经派了人。
宋章道:“殿下送的是殿下的心意,宋府送的是宋府的心意,我另找一队人……不,我自己随你同去吧,家里打算把生意做过去,去年就想跑躺凉州了,现在正巧,路上还能同你探讨文章,省得你回来也没时间。”
这回阮三思不止惊喜,反有些惊讶了,一时无措。
“不必了吧……”
宋章拦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收拾好东西再来找我,我还在这,你慢慢想清楚。丝路道远,多一队人马少一分风险,我这两年想去没得去,也是有这份顾虑,跟着天家的车马自然不同,我也能沾沾便宜。”
说完,他就转身又回到里面去挑书了。
宋章此人讲话就是这样……
哦,对了,与那个沈意香完全俩极端。
沈意香是明知阮三思“不会”琵琶,还要覆琵琶曲,她射不出挨罚,沈意香就替罚,没有交情,硬造一个,也要让人搭他的交情。
宋章则是给人行方便,从不让人有一丝负担,甚至还能把话反过来说,顺理成章,成了他在搭别人的交情。
阮三思想到这点,不禁一笑。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燕凉见状,忽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站到她面前,沉声道:“我带你走。”
嗯?
阮三思茫然抬起头。
“阿凉?”
燕凉低头看她,眼神认真且专注。
“你……你会说话了!”阮三思晃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反手也握住他的手腕,摇晃双手,道,“你可以讲话了!阿凉,是你吗?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年了,燕凉第一次开口。
要知道,此前他吃过公主两次鞭子,都没有吭过一个字,现在嗓音明显很哑,似乎还不太适应发声,但说的汉话却非常清楚,字正腔圆。
“我带你走。”
他重复道。
“别跟他走。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