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熟练下跪,公主后反应过来,连连大喊“反了天了”,随手推翻整个华筵宫的花瓶、摆件,最后宣布:“谁都别想走!没有本宫的命令,我看你们有谁敢走!把他给我叫回来!”
阮三思跪在地上,地面冰凉,心也跟着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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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晚,公主没睡,所有的宫人都没睡,因为没人找到燕凉,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出门去,竟毫无踪迹。
所有侍卫出动,将整个行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阮三思整个人恍恍惚惚。她是说了燕凉可以随时逃走,但是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怪罪她,只是她可能这辈子都省不了亲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有车马停在了行宫门外。
公主才刚躺下,听见点声响,就立刻起身问:“找到燕凉了?”
苏苏仍贴身伺候,摇头,答:“不是他。是三思家里的旧识,说昨天碰见三思,听说她去省亲,准备今天送她一路。惊扰到殿下了,奴这就打发他们走。”
公主却睡不着,鬼使神差地下了床,道:“阮三思还有旧识?我去看看。”
偏门外,阮三思正同宋章说着话。
“我不去凉州了,”她强忍泪水,坚强地说,“难为公子惦记……你还是要去吗?”
“我去……”宋章一时无话,静了一会,才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既然决心已定,就不做他想,不管你去不去……你怎么又不去了?”
好好的假期,被小白眼狼作没了。
“公子无需多问,”阮三思被他一问,想起凉州的爹娘和兄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赶忙拿出小手帕擦眼泪,低头道,“祝你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宋章才意识到,这姑娘也才十四,心疼道:“那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到了那边,帮你捎去吧。”
“多谢公子,”阮三思掏出昨天买的书,一晚上没合眼,书已在怀里放了一晚上,都温热了,抽抽搭搭道,“我也没什么可带给家里的,就这两本书,麻烦带给我爹娘和大哥,再说一句……三思在这边,一切都好……公主待三思,恩同再造……”
宋章:“……”
说到后面,阮三思已哽咽得快说不下去。
公主来时,正听到这两句,心念一动,忽然道:“行了行了!还废什么话,天都亮了,还不赶紧滚!”
阮三思睁大眼睛。
公主摆摆手,不耐道:“早去早回。”
阮三思立刻下跪,磕头谢恩。
昨日准备好的车马还没卸货,只是侍卫都散去找燕凉了,阮三思来不及找侍卫,忙托宋府的人帮忙,这就赶起车马,生怕公主反悔。
宋章等在门外,见状笑了,转身着人帮忙。
公主正想探出头,看看是阮家的什么旧识,忽然看见了燕凉。
燕凉回来了。
这个胆大妄为的蛮奴,在消失一整晚后,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门口,站在将去凉州的马车旁边,看着公主,向公主微微躬了躬身,宛如无事发生过一般,长腿一迈,登上一架马车,双手牵起缰绳,准备驾车。
公主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看到他了。阮三思的心脏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里。数十名侍卫上前,将那台马车团团围住,只等公主一声令下。
燕凉却无所畏惧,挑起一边眉毛,又做了一次“服毒”的手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公主。
但这不是询问,这是挑衅。
他仿佛在嚣张的告诉公主:你,留不住我。
他带着刀,着一身青色的侍卫劲装,像一只燕子、不,一匹猎鹰,可以轻而易举飞出这所行宫,飞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公主手持鞭子,一直想要驯服燕凉,就像驯服一条狗,却忘了他有翅膀。
在这个瞬间,公主反被他所驯服了。
最后公主挥挥手,让侍卫们全都散开。
公主看着燕凉和阮三思离去,没有阻拦,也没有送别。
一方面,公主想要证明,这只蛮奴对自己而言无足轻重,没有他,公主一样可以过得很痛快,今夜除夕,今上和表哥都会来行宫看她。
但无法否认的是,另一方面才更加令人心潮澎湃。
公主想要他出去,要他自由,要他飞出这座囚笼,替自己去看看外面辽阔的天地,看过以后,再飞回到自己身边。她要他心甘情愿。
马车渐行渐远。
阮三思心神不定地撩开车帘,向后看,看见后面驾车的燕凉,燕凉便起身,把缰绳递给身旁的人,敏捷跃下车,翻上一匹马,纵马到她车窗前,弯腰等她说话。
“……你昨天去哪了?”
阮三思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问。
燕凉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阮三思又问:“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殿下找了你一晚上,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殿下你会讲话了?你怎么都不讲话了?你嗓子是好没好啊?”
燕凉被她的问题烦到了,望向远处,不快地堵道:“我同她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