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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2 / 2)

孤岛上的富商,他们的生活里就没有困难两个字。他们眼里的人从来是体面的正经人,他只见过那样的人,只有那些。

如果不是因为林末,他不会来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林末,他不会听到这些。

女郎凝视她眼前的一切,突然起身投入舞池,用着最美丽的微笑拉开了一个毛手毛脚的绅士和一个呆板的舞女,“She is so clumsy . ”(她太笨手笨脚了。)

齐誉盛此时方如临地狱,舞厅是这世间最无望的地狱。

他离开了歌舞厅,带着醉态的他在世间尤若孤魂野鬼。

一路而去,夜晚的路上路灯迷路,他看到了,一路上都是女人和醉汉。

齐誉盛头一次在夜晚步入街道,头一次见街上的女人招摇着手,买卖着自己。

正如那个英国女郎所说,一条街一公里,站着数不胜数的女人。这就是夜晚的街头。

世界是什么?对于养尊处优的齐誉盛而言,以前就是那一幢香根鸢尾的别墅。最近多了万和航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在林末的身份曝光之后,世界出现了撕裂。他听到了以前听不到的事,见到了以前见不到的事。

林末所在的世界是另一头,是他以前永远不可能看到的世界。

正如世间传闻,十里洋场,风花雪月,舞女娼妓譬若一家。她们是国民政府口中腐坏的源头,她们是罪孽的化身,她们是国民政府无法获取尊严和胜利的理由。

好像所有的罪孽都可以推给那群伏于阴暗里的人。

可她们又做了什么呢?她们站在那里谋生罢了。又是谁让她们只能以此谋生?在此之前,齐誉盛想都没想过。

舞厅的女人是待人挑选的昂贵商品,路边的女人却朝着齐誉盛路过的车挥舞风情。浓妆艳抹只是一团嘈杂的颜色,齐誉盛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也许也不需要看清,在嫖客眼里,女人是她们身上唯一的标志,她们卖的就是这个。

就像李思敏说的,灯一关都一样。

齐誉盛不是嫖客,他当然以此为耻。他的正义使他不能明白这些女人,他的单纯更使他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只能以此谋生。他不能明白这个战争下的世界,他的世界只是那么简单。

他只能明白林末不想成为这样的女人,他只能以此明白林末不是国民政府口中的腐坏。

林末的怒吼就在耳边,她痛苦的神色齐誉盛始终难忘。酒精本该使大脑陷入混乱,但齐誉盛却越来越清醒。

齐誉盛清醒地记起林末痛苦的表情。他习惯仔细地看她,她转变为痛苦时,脸上的每一寸变化都浮现在眼前。这个时候他觉了痛彻心扉。

齐誉盛能明白什么?他真的不懂什么。他只是觉得痛,因为林末痛。

她说她逃过,那是唯一的真话。齐誉盛非常确定。

逃过,失败了。在那条船上。

齐誉盛依然忍不住去想那条船上发生了什么,有多惨烈。他更忍不住去想,林末回想起那些又是多痛。

林末没有告诉他,不肯告诉他。

种种细节浮现,齐誉盛开始自责,那个时候他还在逼问林末。他让她不断地回忆起不堪的往事。

齐誉盛感觉到了满腔的灼烧之痛,林末的痛还有他自己的痛交织在一起。齐誉盛不是个聪明人,但他是如此在乎林末。他在乎她,便会不断地自责,不断为她去想。

撕裂的世界又像拼图一样重新拼凑起来。齐誉盛在自责中记起了更多。那个时候他还问林末关于赵如堇的事。而林末的表现确实古怪,她痛苦异常。

为什么提及赵如堇,林末会露出痛苦?又为什么,她明明痛苦还要否认认识赵如堇?

齐誉盛他不可控制地去猜测。他开始怀疑林末是不是和赵如堇一起?亲眼看着赵如堇死去?

赵如堇也在那条船上?

可是赵如堇不是被赵柏鸿送去英国留学了吗?

齐誉盛想到了什么,他踩着油门朝着酒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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