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
林末转过了头,“我不在英国在哪里?这里是英国佬的租界,我为了活得好学了五年洋文,和在英国有什么区别。”
乌云天,路灯幽幽,灯光很暗。在车窗上映着林末没有生气的面容,同样还有齐誉盛板着的脸。
“赵如堇,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实话。你父亲告诉我,你因母亲去世悲痛欲绝,去了圣约翰大学。我去了圣约翰大学找你,拿着你的照片,问了每一个班。就没有你赵如堇这个人!整整十年,我老爸都说你死了,让我娶别人,可我不信,我一直在等你。”
齐誉盛倾述着多年来的苦闷,可林末对那些过往永远冷若冰霜,她不会为此动容。
这也使齐誉盛更为愤怒,他一掌拍上可车窗,过分的靠近让林末再无可逃。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亲又突然跟我说婚事。你就这么出现了,你说你叫林末,Molly。我又托人去圣约翰大学找有没有Molly,有没有林末。入学记录里没有林末这个名字。”
林末注视着窗外,好像事不关己。
齐誉盛拉过她,让她直视着他。
她无法正面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恍地一笑,极为无力,“齐先生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痴情。你不是和卓小姐一起去的圣约翰大学吗?你们在那里订婚了。”
齐誉盛面容一凝,他的凶狠样立刻褪去,就连刚才的质问都忘得干干净净,“那是卓清慧她硬要跟着我,她总是胡说八道,订婚什么的都是她在大学乱说乱搞的。”
林末目光又到了车窗上,窗外的世界她看不透,车里的世界又很闷。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齐誉盛一瞬觉得她可能在圣约翰大学,是他疏漏了,但片刻后他意识到不可能是这样。
“卓清慧跟你说的?”齐誉盛猜测说,猜来猜去也只有这个答案。
“她……她这个人有病。她爹在袁世凯的时候买的官,她就以为自己是紫禁城里的格格。她就是喜欢乱说。”齐誉盛还在喋喋不休。
“她乱说,你不也任她乱说。”车窗上照出一张美丽冰冷的面庞,林末是那么陌生。
可齐誉盛还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熟悉的痕迹,“赵如堇,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齐誉盛想在林末脸上看到一点他以为的吃醋。哪怕一点,齐誉盛都觉得捡了个甜点。
林末却道, “我不想和你吵架。”
齐誉盛的眼彻底冷了下来,她怎么能认为他想和她吵架。
“我花了三千万,吵架亏得很。”齐誉盛这样说着也不甘心,一下拽过了林末的手。
林末撞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就当着她的眼,抚过她修长的指甲。那是个精致的女人才会有的指甲,每一寸肌理都透露着高贵。
齐誉盛握着这双手,就在想。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有人看出来,林末是个带着枪的女人。
“这样三千万就值了?”林末眉眼中一丝低沉。
齐誉盛抬起眼,目光锐利无比,“不够。”
林末转头望向窗外,想要结束这场甚是无趣的对话。
但她的手仍被他抓着。
而后,她的脸被他捧住,齐誉盛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贴近她,在她的唇间重重一吻。
“还不够。”齐誉盛抵着林末的额头,他总是贪恋这样靠近的距离。
“你如果想要在这里,我也不是很介意。”
映入他眼帘的是林末寒彻的双目。
齐誉盛不得承认卓清慧有句话没乱说,十年了,她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赵如堇。
“你敢吗?”齐誉盛拉开了领口。
她根本无处可逃,只是一瞬本能地避开他的目光,“怎样都逃不了,不是吗。”
他们结婚那一日,林末就以冷淡对齐誉盛。
而齐誉盛确实有一瞬的生气,他说,“我娶你就是娶回来摆着,看看我花的三千万有多不值得。”
林末以为大婚之夜会很平静,可世上不会有侥幸,从来如此。
齐誉盛睡到半夜,就要拿回三千万的价值。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并且以另一种沉闷的方式将人拉入深渊。
林末以麻木沉闷的态度应对,毕竟她是个舞女,遇到不可避免的事,那就做一副全盘接受的样子,只不过冷冷闷闷罢了。这和她买卖资本的一样,她就是卖她的冷。
那一回齐誉盛很失望,他不高兴。
林末以为他失望一回就结束了,可不知从那一天开始,赢得胜利成了齐誉盛最喜欢的事。
齐誉盛和舞厅的绅士们没有区别,都想要征服她的冷。这是一种胜负欲和征服欲。
齐誉盛也和舞厅的绅士们不一样,他这个人厚颜无耻。齐誉盛在这场胜负局里,总是要开灯,他就等着他赢过她冰冷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在夜晚常常忽明忽暗。
车内空气沉闷,无论是齐誉盛还是林末,都有些无法喘息。越过界的距离,徒增了空洞的沉默,他们便是望着彼此。
“I hate you.(我恨你。)”齐誉盛咬牙切齿。
“My pleasure.(我的荣幸。)”林末低着眼眉道。
齐誉盛埋着头无尽沉默,随后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
尼古丁的气味再度灼起,林末逃避的时候,就会点上一根烟,在烟雾交错中麻痹所有的感知。
I hate you.
My pleasure.
简单的对话依然闪现在林末耳旁。她只是要人讨厌罢了,她希望齐誉盛讨厌她。那样的话就不用有那么多纠缠。
Everyone hates the fallen angel.
(每个人都讨厌堕落天使。)
It''s evil.
(它是邪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