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句话毁掉人生的女人,我想看看你。”
苍白的手还未来得及抚上余鲤的脸颊,就被她皱着眉头躲开了。
“你那什么表情?”他回过神,怔愣地看着他悬在半空中的掌心,“我其实不希望自己的猜想被印证。”
“……”
他努力调整了一番呼吸,重伤未愈的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视线从手掌慢慢移向余鲤,眼底像蒙了一层大雾。
“玛莎夫人是你。”
熟悉的话语从那张西方的脸孔中说出,那场景几乎能称得上诡异。
伴随着一字一句落下的声音,她的心怦怦直响。
“小女孩是你。”
从牙牙学语时接触到的第一门语言,就连做梦也不会忘记。
“化妆师是你。”
那样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中文。
“害我沦落到这般田地的,一直,一直,都是你啊。”
“……”
后来他说了什么余鲤有些听不清了。
他语气好像是在控诉,可她却听得一头雾水。当她以为世界只有她孤身一人的时候,忽然有个可能也是玩家的家伙跳到了她面前。那是害她几个任务接连失败的罪魁祸首,她被淹,被烧,背后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他残忍地伤害过很多人,裘克,班恩,甚至之前不久他才杀死了她的小狗。可是现在却倒打一耙诉说着对她的恨意。
她忽然觉得愤怒,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那个可恶的声音还在孜孜不倦地逼问着:“你来自哪里?”
“你抱着怎样的目的?”
“为什么要改变原有的剧情?”
“为什么要接近那些角色?”
太阳穴在突突地往外跳,庞大的信息量刺激得余鲤脑子生疼,看着已有些歇斯底里的他,毫不客气地打断道:“……闭嘴。”
“在回答这些问题以前,你应该先陪我清算一笔旧账。”
“……”
“关于班恩的账。”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从他瘦削的身形中看到了曾经少年的影子,“裘克的仇他自己报了,可班恩呢?”
“你杀了他。”
“我宁愿你上来就展现獠牙,展露出你的杀意,而不是假惺惺的,装作自己融入了这个家。”说到最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话语里的怒火,复而又举起了枪,抵着他几乎是质问道,“为了游戏胜利你可以不择手段吗!”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许久,忽然敛眉笑起来。
“所以你会对你的家人举起枪吗?”头没动,眼角淡淡地斜向她,那一眼带着十足的讥讽劲儿,“你会让你的家人,去踩那捕兽夹吗?”
“……”
“少跟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标榜正义,班恩的死是既定的事实,这本就是他的命运。”他撑着头,苍白的手背上条条青筋鼓起,“而这一切都怪你……是你破坏了剧情……你……”
“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恩将仇报吗?既没负担,也毫无愧疚心理。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上,”她声音扬高了几度,语气严肃而郑重,“我宁愿任务失败,也不会对班恩动一根手指头。”
“‘我没有错,错的是编剧,我只是遵从了剧情的发展。’就这样继续可怜地说服自己吧,你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混蛋!”
这番话似乎彻底击溃了男人的心理防线,他近乎癫狂地惨然大笑起来。余鲤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身体能抖得这么厉害。
他不停地摇着头,急促而迫切地想要否定:“可他们是假的!一串可笑的数据!……醒醒吧,你难不成真打算留在这里和一堆虚拟的玩意儿相亲相爱一辈子?”
“你怎么可以……”他笑看着她,泪水顺着眼角狼狈地淌了满脸,“为了那些虚假的东西,拿枪指着,一个和你来自于同样世界的人!”
“你这个疯子。”
“你才是无药可救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我……”
他话音忽地戛然而止。
伴随着枪响,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X先生瞪着眼,额头赫然顶着个源源不断冒血的窟窿,从轮椅上栽倒下来。余鲤踉跄后退了两步,手上的枪/支也跟着一起掉到了地上。
她浑身冷得发抖,手心却直往外冒汗,眨眨眼,看着地上躺倒的尸体,还有点不可置信。
“……”
她没想杀他的,可他挣扎的幅度太厉害了,脑袋摇晃着一不小心撞击到她的枪,接着便走了火。
更糟糕的是,随着这声枪响落下,她看见房子外面亮起的橘光。
“该死……”
这场火势比裘克世界位面来的还要凶猛和剧烈,顷刻间封死了门窗,浓烟呛得余鲤没办法睁开眼,从肺部升起的不适感令她开始呼吸不畅。
她看不清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寻找着出口,上一世被烧死的恐惧历历在目,她心神微恍,脚步更加虚浮了几分。
手臂倏然被扯住,她还沉浸在误杀了人的恐惧中,心中一慌,下意识往外抽了抽手,可腕部却被更紧地抓住。
“是我。”
她僵了僵,奋力睁开已经被熏得眯起的眼睛,泪眼朦胧地望向来人。
竟是奈布·萨贝达。
“跟我走。”
他被呛得眼圈微微泛红,话说得言简意赅。
她像是在这场大火里找到了依靠般,握紧了他的手,任由他牵引着她向外跑去。
火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为了躲避那些窒息的黑烟,他们只能不停地弯腰再弯腰,每当有什么东西被火烧塌时,他就会有意无意地用身体将她护住。
跑过最后的道路,他们就能呼吸到久违的空气,迎接第二天的日光。
还差一点点。
突然间变故横生。
路过那被熏黑的楼梯口时,一道燃烧着的房梁倒了,砸开两人紧握的双手,席卷而上的火焰将他们分隔在两边。
奈布捂着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