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老六绘声绘色地描述刚才的情景时,我仿佛又清晰地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即便老二脸皮厚如城墙也难以招架那厚实的巴掌啊,普通人挨季季一巴掌估计都能晕过去,我心疼老二。我说,季季真去了?
老六说:“季季姐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确实如此,搞不好真让我一语成谶。
老大说:“老二哄着,出不了事。你着急早干嘛去?季丫头只是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你以为她当真敢跳?你刚才给她打电话安慰人家,听到是这么认识林馨儿,心里怎么能不憋屈。关键还是咱背着她干让她抓个正着。仔细想想,季季没做什么对不起咱几个的事,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我说:“收起你的假慈悲吧!说人老五,你丫才是一墙头草。”
老大忽然问我:“今天你生日来着?”
我说:“哪跟哪儿!”
“那季季送你东西干嘛?”
我拆开一看,是一条皮带。
老大拍手:“完了完了,四儿呀,你这回可真得想个办法,季季那小命都跟你手里捏着了。她扔给我那盒子时把里面的一张纸给抽走了,撕粉碎仍垃圾筒估计是哥哥爱妹妹之类的情书。咱这次可把季季给坑惨了,没它一两月她季季怕是缓不过来,搞不好还把小命给整没。不是说大话,凭季季那烈性子,不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杨余利声泪俱述,说的跟死了爹妈似的。
我说:“季季还没玩腻?”
季季说喜欢我不下十次,每次都是拿我寻开心。说我身上酸溜溜的文人气配不上她高贵典雅的气质,都一些乱七八糟的气人话。我知道其中缘由,大一有次老三出了个馊主意让我去跟季季“告白”,因为那次我抽中了下签,二来我也想逗逗季季。我们把她骗到一偏僻地方,又是心形蜡烛又是玫瑰花的,气氛整的还挺浪漫,那几个王八蛋在灌木丛里笑得满地打滚。季季知道是骗局后生生一个月没跟我们说话,见到我就翻大白眼。我估摸着她为了报那次仇,后来如法炮制耍我好几回。
老大和老六都愣怔怔地看我,说不出话。
这时门突然被踢开,老三脸阴的跟雷雨天似的。
我于是关切地问老三你没事儿吧。
老三说没事没事,眼睛盯着我的泡面,又晃回来一把端他书桌上呼啦啦吃起来。
我说,你丫一富家子弟跟我一穷孩子抢食吃,要脸不要?
老三欲言又止,整出一特悲苦的表情,完了埋头继续吃面。
我操,臭不要脸。
老大说,抢食也就算了,别抢女人就成。
这是杨余利同志第一次说这么艰深的话,我和老三都愣了。
我随口问老三今早干嘛去了。这一问老三脸都绿了,吞吞吐吐说没干嘛没干嘛。想起老五跟我说的那些话,估计老三被那女妖精折腾够呛,心里边乐呵呵的。
我说:“干脆娶人家得了,又不什么坏事,至少说明人家还能生。弄好了第二年就给你生个大胖继承人。”
老三呛了个七晕八素,骂道:“周一天你大爷的!”
老二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估计是陪季季耽误的。我想问季季的情况,看到老二一脸严肃,连提问的劲儿都让他那副死人脸给浇灭。我琢磨着这下可真跟老大说的,悬。想打电话过去,终究不敢。早上季季说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想哭。这话真他妈狠呐!我都后悔跟几王八蛋胡闹这么一出,没有半个月估计她是不会跟我们说话的。
已经开学第二周,仍然没有什么课程安排。楼下新生们抱着被褥有说有笑地往公寓走,使得校园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新闻上说这是第一批90后的孩子上大学,人称“抢抢族”,都比较臭屁。这会儿寝室里只有又熬了一夜的老二还赖床上做春梦,估计得睡到中午饭点时间。百无聊赖,我背起书包去图书馆看书。
开学之初的图书馆很清静,我找到那本被我藏在科技图书里的还没看完的小说,坐在靠窗的位置继续看。九月的阳光少了些炎热,但依然很强烈,透过半透明的窗纱照射进来,窗纱不停晃动,使房间里充满了不真实的浮光,慵懒而恍惚。读了不到一章脑袋就沉甸甸的,枕着书趴在桌子上睡。不大一会,周围吵吵嚷嚷,等我醒来,林馨儿已经端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
林馨儿看书头压得很低,头发捋在耳郭后,另一边的头发垂下来,跟一幅画似的,又想一朵花儿,散发淡淡地幽香。我懊悔不该睡的那么死。按照老三的信条,绝对不能让女生看到自己的窘态。林馨儿冲我笑,我也冲她笑。这下她笑的更夸张,从包里递给我纸巾。
得,不只窘态,连丑态都被林馨儿瞅个彻底。我擦嘴边的口水:“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馨儿说来挺久的,看你睡很踏实,不忍打扰。
“昨天真不好意思,没能拦住蕾蕾,害你喝了那么多酒。”
“那不能怪你,都是季季瞎胡闹,总不能让你们受无妄之灾。”
“我看季季也喝了挺多,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喝酒的女孩,连我们家蕾蕾都吓一跳。”
“咳!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干啥。”我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都快到饭点了……林馨儿忽然打断我:
“哎!”
我回头去看林馨儿,她脸儿跟朵花儿似的,让我有点儿恍惚。
林馨儿说:“花我今早收到了!”
我操,我竟把这茬给忘了!假装毫无波澜地笑:“你喜欢吗?”
“还行,就是……”林馨儿接下来说了让我心惊肉跳的话,“字条上写的那些都是真的?”
老子心神大乱。鬼知道他老二都写了什么胡狼之词。可不能小觑了他李大海做事的残忍度,特别是这种不损人却能娱乐自己的事,干得比杨余利上自习还认真。我在心里边把李大海祖宗二十代骂了个遍,胡乱敷衍林馨儿:“啊,当然……”
林馨儿促狭地乜我,笑容里夹杂着许多复杂的微表情。
图书馆里人来来回回跟逛街似的吵闹,我估摸着老二那挨千刀的应该已经起来刷牙了。书是再也看不下去,就跟林馨儿说:“咱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