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六去的时候跟你是一个想法,叶公好龙,才一天就闹着要回来。那里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吃。”
“小看我!我真挺想找个时间去支教,不过我知道这种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我说的是没时间可能也是借口,所以我挺佩服季季,我没季季那么有勇气……”
“你佩服她?”我像是听见了奇闻异事。
“很奇怪?”
我一愣,说:“不奇怪不奇怪。”
“我其实也挺佩服她,我们都挺佩服她,上天下地风风火火,跟个女侠似的。头一次见到季季就觉得她跟蕾蕾简直就是性格双胞胎。”
我以前觉得季季只是个不知愁滋味的疯丫头,支教的事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她就如同追逐灯火的飞蛾,奋不顾身地追求内心想要的东西,比老三还果决。我给林馨儿讲完大西北的见闻,她两手托着下巴怔怔入神,又有点失落。
我问怎么了。
林馨儿感慨:“你们原来经历了这么些,真的太美好了。”
我说:“我宁愿从来没去过什么大西北,没经历过那里的人和事。”
“为什么?”
“让我觉得自己挺自私,而且虚荣。”
林馨儿莞尔一笑:“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我觉得很高兴。”
谢谢?这怎么说?
林馨儿垂下眼帘,盯着搅动的吸管,用很轻的声音说:“周一天,大概你已经记不起我,也许你已经忘记,可我还记得你。你的感受我都能感同身受,真的,我觉得我是能够完全地理解你。我觉得一个人努力想要变得优秀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我觉得你和我应该是一样的。”
林馨儿忽然说的这一些让我莫名其妙,我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假装镇定的我慌忙翻阅脑海中所有关于林馨儿的记忆,试图找到她所说“记得你”是哪一次。
林馨儿抱歉地说:“蕾蕾总说以前的我外表冒着傻气,现在的我有时候还是改不掉以前的傻气,经常自顾自说傻话,挖苦我说本性难移,还是从骨子里冒出傻气。”
我想起和林馨儿相亲后的一天,老二他们提过一嘴,说有次学校征文颁奖晚会上林馨儿一直关注我。关于那天我终于也有点儿印象,只不过那天的林馨儿穿着正装,环境太嘈杂,我一心只顾站台上领奖的紧张。现在想起来,那天的林馨儿称得上是光彩夺目,与台下的平常的她是另外一个人。
吃完饭,林馨儿跟我一块儿坐公交回学校。我送她去公主楼,她背着手脚步一垫一垫跟在我旁边。我俩都没有说话,默契地放缓脚步,广场上行人稀少,偶有三两作伴的女生或小情侣从旁经过。我极为矫情的觉得今晚的风不再冰冷如刀,被北京城的灯光浸染成一片暗黄的夜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这让我想起与林馨儿第一次肩并肩走在两旁栽满白杨的校园的柏油路的情景,想到认识林馨儿也已半年有余,时间过得真他娘快呀!
我们在公寓门口停下。我认真地看林馨儿的脸颊,鼓起勇气说:“你生日那次我不该冲你发火,是我粗心大意,我觉得我真是个傻子。”
林馨儿摇头,低头看鞋尖。
我忽然想起个事:“我们几个打算过阵子去北戴河做个毕业旅行,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林馨儿想了想,点头说好。
我说:“把赵蕾蕾也叫上吧,贸然把你从她身边拐走回头一定吃了我。”
林馨儿吃吃一笑:“好!”
“嗯……”
“还有什么要交代?”
我把手揣在上衣口袋里,想了想:“没有了。”
“晚安。”
“再见!”
林馨儿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跟我摆手,我不自觉地跟着一起挥手,昏黄灯光下的林馨儿美极了。是啊,林馨儿,你美得又让我开始自卑了。我望着手里那串手链自言自语,懊悔当初真不该听小妹教唆买这条水晶手链,送她这玩意儿她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吧?
版面之争最后是夏泉赢了。向来喜欢装斯文的秦印良罕见地在上班时间当着很多人把柳妙臭骂一顿。我懒得猜测这是故意骂给我听还是真的因为愤怒,但我知道柳妙这次真挺恨我。等秦印良骂完,柳妙立刻就发来条短信:“周一天你大爷!”我满怀愧疚地回:“晚上请你吃饭赔罪。”柳妙回一个:“哼!”我愣,“哼”是几个意思,吃还是不吃?
下班后我甩开于海东,紧跟在柳妙后边,她忽然回头瞪我,食指堪堪指着我的鼻尖:“请吃饭就免了,你们那什么毕业旅行算上我,食宿你包。”丢下愣怔的我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马路对面。
我操,老三那鳖孙速度真他娘快!